燕崇文瞧著珠簾後的許年年，絕色美人，纖纖素手，琴音繚繞，再襯上氤氳在聚雅閣間的淡淡茶香，果真是沁人心脾的舒適啊！怪不得這溫柔鄉惹得多少青年才俊留戀忘返。這般閑適安逸，悠然自在，也當得是叫人樂不思蜀了。
隨著許年年手下的一曲《蒹葭》漸漸接近尾聲，氣氛也正祥和安逸的恰到好處，薑鳳鸞卻突然開了口，一聲“年年”打斷了許年年的演奏。
許年年停了手，抬眸，隻聽得薑鳳鸞繼續說道：“這句應該不是角音，而是徵音。”沒有再說下去，許年年卻是明白了了。
“鳳鸞對音律的敏感還真是讓人嫉妒。人家都說‘曲有誤，周郎顧’，我看吶，鳳鸞你的耳朵比周公瑾還要敏銳！”許年年彎著唇角，姣好的麵容也因為這一彎笑容而更加俏麗。
“這不像是你會犯得錯誤。”蹙起了眉尖，瞧著許年年的眼神也有些疑惑。
淡然的笑著，道：“鳳鸞難道不覺得，這句‘蒹葭采采’換用徵音過後，會更加和美一些麼？我本還想在這句裏添一清角，隻是怕添不好，便壞了曲中意境。”
“可這《蒹葭》是古曲，音律向來規整，若——”話沒說完，便是被許年年打斷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隻是鳳鸞你不覺得，若總是一成不變，彈來彈去，再好的曲子也該變得無趣了。許年年說著，眼眸卻是認真起來，話中似乎另有所指。
薑鳳鸞看著許年年，沒有再開口說話，“改變嗎？”心中默默的念著，一時間沒了言語。
“沒想到薑姑娘對音律竟如此熟悉。”燕崇文看著薑鳳鸞若有所思，便是有意打斷了她。
歉然的朝著燕崇文頷首回禮，道：“讓世子見笑了。”低眉順眼的樣子卻透著滿滿的疏離。
“姑娘才華橫溢，何來見笑之說。姑娘對音律如此熟悉，想來一定是有著擅長的樂器，在下自知唐突，可仍是想聽聽姑娘一曲。”
“世子有所不知了，鳳鸞自幼便是彈得一手好琵琶，當年天下第一琴師廖澤可是求著鳳鸞要做她師傅呢！”
“哦！你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更感興趣了。”燕崇文噙著笑容仔細的打量著薑鳳鸞，目光卻是落到了薑鳳鸞向袖中隱藏的右手。
珠簾後的許年年也是注意到了薑鳳鸞的異樣，眸光定格在薑鳳鸞左手的小指上，那纖秀的小指上戴著一個精致的指套，那本沒有什麼，素來有好些姑娘家喜歡帶上它作為裝飾，可是許年年卻是瞬間變了臉色，連忙是起身跑到了薑鳳鸞的身邊，一把抓起了薑鳳鸞的左手，就要拿開那戴在小指上的指套，看著那指套拿下來之後，光禿禿的小指，許年年有一瞬間的怔住，定定的看著薑鳳鸞，默默的咬了咬唇。
“那件事是真的對不對？”許年年聲音裏有了些微的顫抖，隻是詢問的語氣裏卻有了滿滿的篤定。
“哪件事？”薑鳳鸞問著，眼神有些微的閃躲。
“廖澤有一位舞藝冠絕天下的夫人，隻是性情古怪，從不收徒。六年前，我曾聽聞，有一位姑娘想要跟廖夫人學舞，廖夫人不願，卻因為廖澤先生的勸說，便開出了條件，便是要那姑娘自斷小指。可是既然要學舞，那麼一雙手怎麼可以有殘缺，廖夫人擺明了不想收徒，可是那姑娘卻是真的將斷指送到了廖夫人手裏，廖夫人這才是收了徒弟。”許年年說著，眼中似乎想要染上淚水，“此事在江湖上傳了好久，我還笑那姑娘癡傻？沒想到是你？我早該想到是你，除了你，誰還能找到廖澤先生去當廖夫人的說客！可為什麼？鳳鸞，你我自小相識，以我對你的了解，你對音律的喜歡遠遠勝過舞蹈，這到底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