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去了刑部，隻怕薑丞相——”燕崇文沒有再說下去，隻是瞧著薑鳳鸞依舊淡洌的眉尖，凝了眸光，“如今皇上雖然隻將薑丞相下獄，可是薑家所有的家眷可是有可能都判葛家為奴的。而依著向雲的性子，怕是一念之間，薑家的家眷都要喪命了。你——不怪他太過狠辣？”燕崇文問著，勾起了興趣，這個薑鳳鸞似乎很不一樣，按著正常一些的思維，誰家女兒遇到父親出事，竟會是這樣一幅事不關己的模樣。
“父親先對不起葛家在先。”淡洌的語氣卻有著毋庸置疑的肯定，薑鳳鸞抬了雙眸與燕崇文相對，依舊疏離，卻沒有絲毫的退卻。“再說，即便判給了葛家為奴，隻若不是自認卑賤，鳳鸞不認為會是壞事。何況，他已經要娶凰羽過門。”話言至此，眼角終於是染上了一絲暖軟的笑意，盈盈在那剪水眼波裏，好生動人。
表情上細微的變化自然是沒有逃過燕崇文的眼睛，好美的眼睛，像是會笑一樣，隻是隱藏的太深了，看著薑鳳鸞，燕崇文心上暈染開一團迷霧。葛向雲要納薑家三小姐做妾一事絕對不會隻是他口中所說的報仇二字那樣簡單。“你似乎很是看好這門親事，是因為你們姐妹情深，認為她過門之後，向雲會善待你們？”
“人各有命，他隻需善待凰羽，如此就好。”薑鳳鸞淡淡的說著，依舊是疏離的樣子，隻是眉尖微微的蹙著，指尖也是微微的收緊了。
薑凰羽，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多少次從葛向雲口中聽到，可是每一次不是從噩夢中憤恨的怒吼，便是清醒時候憤怒咬牙切齒。可是薑鳳鸞的語氣裏，似乎是很滿足的樣子。這中間，絕對有他不清楚的事。他嗅到了好戲開場前的氣味，唇角揚了起來，看來，日後的日子應該不會無聊。沒有再問，隻是靜靜地打量著薑鳳鸞，第一次對一個女子這般好奇，她不像一般世家的姑娘，雖然大家閨秀的落落大方將她掩飾的很好，但是那從心底蔓延開來的疏離和冷淡卻是從沒遇到過的。
許年年看著氣氛逐漸冷落了下來，適才因為燕崇文與薑鳳鸞聊著與京城中剛剛發生的大事有關的話題，她自知身份，便是沒有搭話，這會兒眼看著氣氛漸漸的尷尬起來，便是開口，岔開了話題：“說來今日來的也真是巧呢，我前日剛好練了新曲子，世子不妨聽聽？”
“哦~上次聽你彈新曲，已是半年前了，著實難得！”燕崇文將眸光轉向許年年，一如既往笑意盎然的神色。
綻開笑顏，許年年的語氣裏也帶了絲撒嬌的意味：“年年還不是為了世子，若不是練得了滿意的曲子，年年可不敢汙了世子爺的耳朵！”說罷，便是起身走到了隔間珠簾後的箏旁，落座之後，忽然又是想起了什麼，抬頭衝著薑鳳鸞道：“鳳鸞，你自幼便是對音律十分擅長，正好在此指點一下，看看年年這首曲子可還好聽？”
薑鳳鸞並沒有答話，隻是靜靜的瞧著手中的桃花盞出神。許年年知她家逢巨變，心裏定是壓了好些包袱，這會兒便讓她好生待一會吧。
十指弦落，繚亂了音波，瀉下錚錚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