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三嚇得直往後退,一下子沒站穩,差點就跌個踉蹌。幸好餘雁橫手腳快,一把將對方撐了起來。
這時,餘雁衡的職業敏感性一下子竄了上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孟十三護在身後。幾乎同時,槍就拽到手裏,大有千鈞一發,劍拔弩張的架勢。
老頭兒卻是緩慢地轉過身,竹盤子還托在手上,臉上仍沉碇著那股詭笑,嘴裏用泰語嘟嚷道:“不怕不怕,過家家嘛。”
餘雁衡滿是警惕性盯著對方,麵無表情地吐出一句:“你可以走了。”
猛然間,房間一片漆黑。停電了。餘雁衡趕忙推著孟十三閃到門外,兩人就著手機上照出的燈光,飛奔著跑到樓梯口,正要疾步而下,後麵就傳來那個老頭兒的嘟嚷之聲:“跑啥嘛,外麵全是毒販子,你倆也要趕著去挨一刀嗎?”
餘雁衡遲疑片刻,拉著孟十三掉過頭,隻見老頭兒提著根點燃的蠟燭站在十米開外,竹盤子估計擱在房間,全然沒有了剛才那股凶神惡煞之勢。
他在那邊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又提著蠟燭,嘟嚷著往這邊走過來。
餘雁衡趕緊護著孟十三挨到邊上,閃出一條道來,老頭兒蹣跚著搖搖晃晃地來了,跟他倆擦身而過的當兒,又嘟嚷著:“回房吧,回房吧,點蠟燭了。”然後就挪著腳步,走下了樓梯。
孟十三趕忙從餘雁衡身後跑了出來,又趴在樓梯扶手上,盯著老頭兒漸漸走下樓梯的背影。
餘雁衡也在盯著。孟十三目光一直沒離開老頭兒高聳著像駝峰的後背,餘雁衡本來也是盯著那個駝背的,但目光不經意間就瞟到對方那隻腳。
老頭兒的左腳。那隻腳有點跛。
他兩腿蹣跚著往前挪著腳步,會不會就是想掩飾那隻不靈活的左腳?老頭兒是故意裝著這般走路的姿勢?他為什麼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左腳是跛著的?
餘雁衡拚命地在心裏摳著、挖著,又去想對方那張臉,反複幾次回憶剛才在樓下、在房間裏見到那張麵孔的場景。猛地,她的心就狂亂地跳躍起來,嗓子裏像卡了一塊石頭,思想和意識在發瘋般的痙攣和抽搐,肉身幾乎無法控製,靈魂都仿佛驚顫得脫離了軀殼。
她趕緊拉著孟十三回到房間,黑燈瞎火的,確實沒別的地兒可呆了。進了房間一個人就在那兒喘著氣。
孟十三不明其中的緣由,看得目瞪口呆,心裏也是直犯嘀咕。老頭兒剛才那眼神是挺嚇人的,但作為一個保鏢,能激動成這樣,她到底發現了啥驚天密謀的?
好一陣子,餘雁衡才緩過神來,先是挨到桌邊上,又把老頭兒捎過來的那幾樣東西統統扔了出去,然後才拿起手機撥了錢亞歐的號碼,一連幾次都沒打通,再去看手機,才發覺根本就沒有信號。
孟十三走了上去,噎了下口水,緊張地嘟嚷著:“砣子是他們家的啊?大晚上的出來晃悠,不怕把客人嚇跑了啊。”
餘雁衡瞅了對方一眼,拽著他坐到藤椅上,然後才把憋在肚子裏的那句話吐了出來:“我看到安慶成了。”
“啥?你說看到誰?”孟十三以為自己聽錯了,安慶成不是死了麼?
“那個砣子是安慶成。”餘雁衡臉上蒼白地回道。
“啊?他沒死啊?那他跑到這......”,孟十三沒敢說下去,這次,輪到他抽搐肉身和靈魂了。
他嚇得嘴巴都沒法合攏,衝到地拉著餘雁衡問道:“你確定是他呀?剛開始怎麼沒認出來啊?他不會是衝著咱們來的吧?”
餘雁衡瞅著滿臉驚恐的孟十三說道:“我就見過他一次。他之前一直在馬來西亞,很少回來,跟老板的關係到是挺好的,其他幾個弟兄沒什麼來往。好幾年前,他回來,我去機場接機的。安慶成左腳跛得厲害,他的長相我記得。”
孟十三一陣恍惚,不敢往深處想,強迫著自己克製住恐慌的情緒,又在竭力避免把砣子跟安墨燃要剁了他喂魚的場景聯係起來。他嘴裏一直在喃喃低語著:“安慶成是個砣子啊?”
“我見到他那次,背沒有坨,腳跛的,走路不利索,但也沒剛才那樣誇張。”餘雁衡回道,心頭上就在盤算著打算。
“哦,他沒有坨啊?那是後來變成了砣子,還是故意裝成這樣?”孟十三與其是在問對方,還不如說是在問自己,又糾結著說道:“這黑燈瞎火的,外麵情況咱們也不知深淺,待在裏麵又怕出事。明天得辦事呢,耽擱不得啊。”
餘雁衡心裏嘀咕著,聯係不上老錢,他要是在就好了。老錢跟她說過,之前在金三角混的,而且白道黑道玩得團團轉。她嘴裏卻在安撫孟十三,沉著氣說道:“待這裏吧,天一亮,我們就走。你睡裏頭,我就躺門這邊,有什麼情況,就叫你。”
孟十三本來還擔心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餘雁衡身材又火辣,怕控製不住自己,誤入歧途。剛才被砣子這麼一折騰,那顆色欲之心,反而就安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