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2月4日 星期六 大雨
鄭海關起門跟自己下了一天的圍棋。
在所有的棋類運動項目中,鄭海特別鍾情於圍棋。他縱橫馳騁,遊刃有餘,甚至還拿過業餘5段的段位證書。
沉浸於其中的樂趣,才是他最想要的。所有的棋子都在他的麾下,那是一種讓人激情澎湃,熱血沸騰的興奮。
棋剛開局,何夏瑩打來電話,氣勢洶洶問罪來了。
前兩天何夏瑩跟柳晉打了一架。本來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卻鬧得雞飛狗跳的,最終大打出手,何夏瑩落了下風。
事情鬧到鄭海這邊,正在發愁的鄭老師猛然眼前一亮。先是安撫一聲,口口聲聲要替何夏瑩討回公道,屁股剛轉身,就使了心眼。
沒過幾天,柳晉搬走了。
安墨寒搬了進來。
真是要命啊,哪壺不開提哪壺。何夏瑩怎麼受得了?
女生的底線有時是很頑固的。她可以遷就你很多事情,也可以默默忍受很多事情,但是,原則性的問題,她不會退步。
鄭海回了一句話,就“平息”了何夏瑩內心燃燒的火焰。
“人家住下了嘛。你可以跟她再幹一架,我就把她弄走。”
“無賴。”
不知道何夏瑩說的是安墨寒還是鄭海,反正是怨氣衝天地掛了電話。
再幹一架,別人不是群起而攻之?在這個寢室她還能待下去?即使轉到其他寢室,事兒擱在那,別人能容下她?
鄭海不免一陣得意,心思又回到棋盤上。黑子白子,哪一個都難逃被人擺布的命運。圍著七寸之地競相廝殺,還不是在主局者的眼皮底下跳來跳去?
那些看似天大的事兒,在主局者眼裏,比芝麻還小,視為塵埃。
喬飛最近跟安墨寒走得特別近,鄭海就感到異常的煩悶。
何夏瑩之前說喬飛跟安墨寒形影不離,徐熒上次也說,安墨寒遺傳學的作業還是喬飛幫做的。
這麼一個看上去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為什麼會有人願意下這麼大的賭注?這筆風險極大的買賣,如果輸了,他自己能不能安然脫身?
有欲望,就有江湖。
在這個殺機重重的棋盤之上,所有人,包括鄭海他自己,是不是都在別人的掌心上翻來覆去?
就如同這黑子白子一樣,疑雲密布,勢均力敵,陣前廝殺,生死布局,最後還不隻是幾枚棋子?
隻是一旦踏進這盤棋局,就再也沒有悔棋上岸的機會了。
鄭海麵對著一盤棋,難得唏噓一陣,徐熒就打來電話。
報告弄好了。鄭海再次興奮起來。
徐熒如約而至。
“來來,小徐,先下盤棋。”鄭海招呼著。
徐熒的棋藝一般,藏著掖著生怕露出來的那種,早就聞鄭老師的棋道,怎敢輕易伸手。
鄭海再三堅持,徐熒隻好勉強落子。跟輔導員下棋本來就緊張,再加上棋藝確實平庸,心思又不在棋盤上,沒過幾招,徐熒就敗下陣來。
“你這子兒不應該這麼下。”鄭海對著棋盤指指點點,又評論一番,才收了起來。
徐熒趕緊恭敬地將一個厚厚的資料袋遞過去。
鄭海將裏麵東西掏出來,先看了看照片,一張一張地過著,中間停下來幾次,看完照片,又抓起徐熒整理的報告。
“小徐處朋友了?”鄭海看著報告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啊?”徐熒滿腦子都是對這個項目的憧憬和期待,那顆忐忑不安的心一直懸在半空中,被鄭海這麼一問,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咱們班的?”鄭海視線一直沒離開,又問了一句。
“嗯。”徐熒有點靦腆地回道,頓了片刻,補充了句:“歐陽,剛處沒多久。”
鄭海哦了聲,沒再問下去,盯著報告看了有半個鍾頭。
徐熒喝了幾口茶水,心神不定,坐立難安,不時拿餘光瞟一眼鄭老師。
“挺好挺好,”鄭海終於開口了,又翻了翻照片,說道:“你的條件是很不錯的,回頭我跟潘校長再說說。”
徐熒滿臉紅光,手在褲腿上直搓,連聲道謝。
“喬飛的情況屬實嗎?”鄭海猛地丟了一句,將徐熒從幻覺中拉回現實。
“能收集到的都放進去了。”徐熒察覺到鄭老師話中有話,便小心翼翼地回道。
“上次處分的事情沒寫?”鄭海質疑的目光投了過來。
“哦,”徐熒一拍腦袋,這麼大的事怎麼忘了?鄭老師跟喬飛的這個節,不正好幫上忙了?
本來還擔心喬飛背景厚實,可以找找關係的,這下好了,鄭老師這一關都過不了,他有再大的能耐也使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