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這場鬧劇不歡而散。
迎著黑暗,婉兒與盈袖並肩走著。由於無人同路,這些規矩也都不是那麼必要的了。看主子一路目光渙散的低頭走路,盈袖不禁擰眉,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正欲說些什麼,主子已經悠悠開口了,迎著燈光,主子的影子越發伸長,也越發寂寥。聲音有些沉重,似是壓抑著什麼:“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回怕是賭的就是沐皇的在乎了!”
盈袖驚訝:“可是,今日聖上本就站在咱們這邊了!”
婉兒苦笑著搖頭,隻覺得黑夜給周圍的景物都籠上了黑霧,越發看不清了:“先前可能是,不過現在……太後如此症狀,沐皇孝順,怕是鐵了心除去自己這塊心病了……”
若是他有了對敵的將領……那公瑾家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呢。話未說完,婉兒將其餘的話隱於舌尖,隻覺得整個口腔連帶著心都苦了起來。
盈袖則回憶起太醫的話:太後娘娘是鬱結於心,心病太過嚴重導致脾氣喜怒無常,這種病症輕則隻是舉止瘋狂,重則……永遠瘋瘋癲癲。心病還需心藥醫,若是,事事順著她,多則十年八年,少則三年,可能就會康複。
想到這裏,盈袖也不禁搖頭,雖當時沐皇下了封口令,但……以太後那副“有她沒我,有我沒她”的瘋狂架勢,主子怕是……
沉默的任由氣氛發酵,盈袖隻覺得心頭悶悶的,那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越發濃烈。明明不是特別的什麼具體場景,盈袖隻覺得有什麼順著眼角流了下來。但是,這還不夠,那種無法宣泄出來的沉重還是牢牢的霸占胸口,連走動都覺得疼痛。
轉頭將自己的聲線壓倒最低,將湧出的淚意也隱去。正想不動聲色的說些什麼,隻覺得一道黑影過去,盈袖下意識的驚叫了一下,便發現自己提的燈籠已經落在地上熄滅了。
不說心裏的那種屋漏又逢連夜雨的怒氣,更多的是慶幸。這下主子也不會知自己在這黑夜裏哭過了吧,真的很恐懼啊!賭那個帝王對主子的在乎,還是對公瑾家的在乎?若是北國來犯,那就好了吧。
婉兒聽得盈袖的驚叫,往後看去便看到燈光熄滅的場景。移步到盈袖身邊,婉兒似是心情好了些:“正好就這樣走吧,沒準還能發現別人的小秘密呢。”
盈袖點頭,又覺得黑暗之中主子應該看不到,便又輕聲嗯了一聲。
兩人緩慢而行,一個顯得極為悠閑,一個則麵色凝重。行至院子外不遠,盈袖突然止步,似是經過深思:“主子,若是北國此時發兵攻城,是否主子勝算就更多了?”
婉兒凝眉,聽得盈袖這話隻覺得說的極有道理,但深思下來也有些奇怪。婉兒將心裏的猜疑隱去,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怎麼可以把對別人那套用在自家姐妹身上!
似是要隱藏自己的不對勁,婉兒的語氣在黑夜裏也有些尷尬的笑意:“那是自然了,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把自己放在盤子裏盤算著能值什麼,就像待價而沽的商品。若是有可能,我定是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若是此次正好趕上北國發兵……那沐皇定是不會做些我不想見到的事情!”
聽著主子霸氣的話語,盈袖握住衣袖的手指終於放鬆了,黑夜下掩蓋了那發白的手指。盈袖終於露出了一抹溫暖的笑意,似是想到什麼,那溫柔的臉色悄然隱去,慢慢的這笑意也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