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蔚滿臉堆笑:“您還是先看看病人狀況吧,多根多處肋骨骨折、回結腸斷裂、肝脾破裂、雙腎重度挫傷……”
馮大爺明白了,——這TMD還能作得了手術嗎?隨便哪個都是致命傷!這麼慘的傷居然弄到手術台上來,早該拉太平間去了!隻是頗為可惜了那顆“回生丸”,老爺子也不由的想知道那“回生丸”究竟能有多大功效,——都這樣了地,還能活嗎?一回頭,看徐蔚壞笑得挺得意,馮老爺子忽然想到了,——這小子在激將,不過這樣的手術在“回生丸”的幫助下如果能成功確實太有成就感了,拋開能獲得多大的名氣不說,隻是老學究能在快退休前突破一次自己幾十年不敢夢想地境界,這誘惑就實在不小了。
馮大爺沒說話,也沒接年輕醫師遞過來的病曆,隻是默默的走到手術台前,戴上手套。
一群醫生們精神暴漲,——這樣的手術要是成功了,即使作個助手,也值得炫耀一生了。
馮大爺沒急著開始點名一助、二助或是製定手術方案,卻先一個人掀開洞巾,拔開傷口看看。
無影燈下,腹腔內一片混亂,沒見著多少新的鮮血從止血鉗拉開的縫隙流出來,相反一肚子都是血凝塊。馮大爺皺起了眉,:“這血都沒了,還做個P手術!”
徐蔚笑嘻嘻道:“血基本是快沒了,可還有心跳、呼吸……”
馮大爺抬頭看看監護儀,——得,真TMD神了,都這樣還能有心跳!不由得笑了下。
醫生們一起陪著笑,——沒瞧見老爺子樂了嗎,那就是說能成。哥們,這會咱跟著發達了……
馮大爺突然一繃臉,那轉臉速度絕對是奧斯卡水平,“你們樂個啥勁?!”
醫生們瞧行情不太對勁,努力收斂笑容,沒一個敢回答。
馮大爺指著他們歎口氣,“這手術我是真想做呀,……”
醫生們眼裏放光了。
“可我做不了,”馮大爺後麵這句話讓醫生們如鯁在喉,一個個憋屈壞了,卻見他慢慢向院長大人踱過去,“徐蔚呀,你說什麼回結腸斷裂,那TMD哪是斷裂?明明是碎裂!肝脾破裂?扯蛋!都快碎成漿糊了!雙腎重度挫傷?爛那樣要是還叫挫傷醫學上是不是就沒幾個還稱得上挫傷的了?”
徐蔚沒法再用壞笑來對付馮大爺了,——這一會工夫,馮大爺像老了幾歲,一定是過於感慨這麼好的機會挑戰下他自己地畢生成就卻又實在太不可能實現了。
馮大爺退出了,那誰來?醫生們心裏嘀咕起來。
徐蔚努力站起來扶馮主任坐下,“馮老師,您再給我作一回教學手術吧。”
馮主任楞了,——教學手術?那還是多久以前的事呢?眼前的年輕人曾經是在自己手下不可思議的速度掌握了國際級的手法,迅速成為青出於藍的佼佼者,而且早已經超越了自己不是一星半點,給他作教學手術的指導,現在的水平倒是該反過來還差不多。馮大爺瞬間想起一幕幕往事,也明白這是年輕人尊敬自己,倒不是想占他地光露臉,而是從他地話裏聽出來這樣的傷他居然還有些把握手術,——這樣地難度實在太有挑戰了,相信應該是前無古人的,因為病人的內髒根本是碎爛了,根本沒法縫。
再看去,徐蔚的臉上又淌下大滴大滴的冷汗,馮大爺忽然明白了,——這小子本來根本也沒打算請自己來主刀或者作什麼教學指導演示之類的,他是知道獻出八百毫升血以後肯定沒辦法再堅持完這樣的一台超大型手術,準備著堅持過最難的整理後,一旦體力不支甚至隨時暈倒後有最可靠的人能完成下去。
馮主任的手有點微微的顫抖了,——這是如此執著的年輕人,竟比自己更加的固執,而且更有勇氣!這裏麵雖說有他的個人感情成分,但仍然可以感到的是他對醫學境界的一種近乎瘋狂的追求!
“好,我們作一台教學演示手術。”馮大爺竭力克製著語氣盡量放得平緩,仿佛這隻是一台平平常常像往日裏一樣拿去給醫學院作演示的手術。隻不過徐蔚說的“教學手術”已經被馮大爺改成了“教學演示”,那不光是拍攝下來給醫學院的學生們看的,同時也包括了在場的醫生們。
另一雙有點微微顫抖的手伸過來,與馮主任的手握住,緊緊的握在一起,隻是那雙蒼白的手盡管冰涼,卻能傳過來主人心中的摯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