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夫人寬宏之恩,妾身這才僥幸隨軍。”
一身戎裝頭戴勇字盔,寬大帽簷下是一張瘦長瓜子臉,跟印象中的圓潤鵝蛋臉比起來廋了幾分,而那雙纖長、靈巧彈撥琵琶的素白手掌正握著布巾,掬水、擰水,目光專注盯在趙期昌右肩,認真擦拭。
“珠珠?”
趙期昌扭頭看另一邊兒,他有些不相信,張祖娥竟然會答應陳青青的請求。他很擔心,背後那個正在搓澡的人是張祖娥。
扭過去一看,是同樣戎裝的夏折柳,頓時鬆了一口氣:“說罷,她是怎麼考慮的。”
夏折柳墊著腳尖擦洗趙期昌腰背,白淨麵龐微微露笑,露出兩排潔白牙齒:“小姐相信老爺能守身如玉……小姐擔心的是京中各處的女子使盡花招算計老爺,其中必有心思不軌者。也認為老爺在京生活起居也不能盡用粗漢,又不方便雇傭不知底細的民女來府上做事。”
趙期昌輕歎一聲,渾身緊繃的肌肉鬆弛下來:“還是她想的全麵,等有了院落,你就在起居在書房中吧。”
說著他搓搓臉,埋怨道:“可她還嫌麻煩不夠多麼?陳姑娘這事兒……”
突然,他臉色一變滿是驚愕,扭頭看著背後探入水中的臂膀,又看看咬著下唇的陳青青。
夏折柳張嘴楞了楞,看了看陳青青,又看了看趙期昌,也是臉紅到了耳根子。
“鬆手。”
趙期昌低聲吐出兩個字,這簡直是女流氓做派!
“夫人已許了妾身入門一事。”
陳青青說著腳後一蹬,整個人要往澡桶裏鑽,同時手裏抓著使勁拉扯借力。
擔心扯斷,瞬間趙期昌臉色又是一變,趕緊伸手將這人拉了進來。
濺起的水花打濕夏折柳一身,等她抹去臉上水珠,就見陳青青在澡桶中抱著趙期昌腰腹,趙期昌又在爭紮,澡桶晃動水花四濺嘩啦作響。
“老爺!請讓妾身來服侍老爺!”
“你個瘋女人!”
才罵了一聲,趙期昌就不敢再罵或刺激這個瘋女人,一旁夏折柳直接轉身過去,臉已經不是紅不紅的問題了,而是紅的能滴血!
陳青青猛地從水中升起,趙期昌看著那張滿是水珠,抿嘴含笑,眼眉俱是遮掩不住笑意的女人,頓時覺得這個瘋女人也可憐。
四目相視片刻,這瘋女人深吸一口氣又潛入水中,趙期昌忍不住悶哼一聲。
兩刻鍾後,李濟小心翼翼送走那兩個禍害,又小心翼翼來屋中。
穿戴好盔甲的趙期昌就那麼斜躺在椅子上,整個人癱軟似乎無脊椎骨一樣,傻愣愣似乎還沒回過神來。
“將爺?”
李濟低呼一聲,又走近幾步:“將爺,這真不幹小人的事兒。”
趙期昌緩緩扭頭,盯著李濟:“今天你就別吃飯了,好好反省反省。”
仿佛被掏空了一樣,趙期昌伸手:“扶我起來。”
李濟幹咽唾沫,他又不是沒經曆過女人,可那兩個女人就這麼厲害?
李濟哪知道,現在的趙期昌小腿肚子還在打顫,那個瘋女人差點一口要了他的老命!
在四更各處城門開啟時,領了向導軍官的趙期昌百餘騎就朝北邊的昌平趕去。
初春的京畿野外的清晨,舉目望去隻有斑駁的淺淺綠色,更多的是土黃色、灰色以及同樣暗色的天際、雲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