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猶豫，趙期昌點頭，出帳接住周是問遞來的白纓氈笠戴上，大步向外：“牽馬來！”
沒走十餘步，馬匹就被牽到上馬石前，一名親兵拉住韁繩，一名親兵抱來兵器，兩名親兵壓住馬匹。
翻身上馬動作矯健，趙期昌左手挽著韁繩，右手握住親兵遞來的長铩，左右看一眼各營狀況，輕踹馬腹：“哬！”
很快二十餘羽騎追上跟在身後，從戚繼光主仆二人身側經過。
戚繼光拄著鉤鐮槍駐足，眯著眼看漸行漸遠，如火羽騎包裹的趙期昌一行人。
戚威看看趙期昌背影，又看看戚繼光側臉：“老爺，趙爺這是做啥？”
“裝神弄鬼。”
眯著眼，戚繼光捏起披風一角遮住口鼻阻擋飛塵：“他領兵的天賦本不如我，裝神弄鬼後，我不如他。”
那到底誰更厲害呢？
戚威嘴角抽了抽……
營外東十餘裏處，蓬萊閣三樓北邊，海麵無風吹來。
趙期昌手中捏著香灰在麵前劃出三個字：李時珍。
隨後盤坐閉目，思索李時珍的種種信息，保住太子的命，將保住今後十年的平安。十年後若還懼怕朝廷處置，那就等於白混了。
他連李時珍是哪裏人都不知道，隻記得《本草綱目》，甚至李時珍現在多大，醫術如何都是未知。
假寐中的趙期昌陷入睡眠，頭半垂著，呼吸綿長。
入夜，寒風吹來，趙期昌一覺睡醒，還是沒有點滴線索，他對李時珍實在沒有太多的映像。不過，他想起了一個課本上出現過的古文，隱約與李時珍有關，也和自己曾經的職業有關。
抓起一旁的香灰，在風吹幹淨的地板上又寫下兩個字：蘄蛇。
蘄蛇就是白花蛇，蘄蛇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功效特別，所以是蘄州曆代的貢品。柳宗元的《捕蛇者說》裏就描寫了專門的捕蛇世家為官府捕蛇的淒苦命運，而蘄州蘄蛇有名，自然有捕蛇者。
李時珍編寫《本草綱目》時，就納悶，蘄蛇跟其他地方的蛇有什麼區別呢？後來經過他實際調查，區別的確有，也能說沒有。關於蘄蛇，《本草綱目》中就有詳細解釋。
這個故事隻是某位老師引來的例子，講述實際調查的重要性。
蘄蛇，這是兩個字，一個藥材的名字，怎麼才能用道門密語引申到‘李時珍’三字？
他距離找到李時珍僅僅就差一步距離，已經非常近了。
顯然，光靠蘄蛇是找不到李時珍的，畢竟現在的李時珍跟蘄蛇沒有必然聯係，在趙期昌看來是這樣的。
那就隻能換一個思路了，從《本草綱目》下手，篇幅如此大、立意如此高的醫學著作在一代人手裏完成，這意味著這個人必然眼界不凡。
繞來繞去，趙期昌感覺要從太醫院下手。
握著香灰，在蘄蛇兩字下麵勾出太醫院三字，最下麵就是李時珍三字，一共八個字。
至於白家的醫術……在他看來白家醫術在登萊連前百都進不去，這家子的主業不是行醫，而是藥材買賣。
登萊軍北兵南調將避免泰州王門領袖徐樾的戰死，現在他若找到李時珍再把這位太子的命保住……今後的曆史將徹底偏離他的認知！
起碼，高拱、邢一鳳將成為太子的老師，今後裕王府講讀的事情都將與這兩個前太子的老師沒任何聯係。
這將意味著高拱將無法以裕王的老師而問鼎內閣，若太子半道病死，高拱將可能與邢一鳳一樣，成為山野狂人。若太子今後繼承皇位，內閣首輔將是邢一鳳，而不是高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