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平度知州(2 / 2)

“因為嘴硬被人殺了,那你說他是骨頭硬被殺,還是因為嘴硬被殺?”

“凡事多想想,就看看昨日吳知府那群雜碎的模樣,擔心小爺開啟官儲,一個個裝死不露麵,根本不管滿城動蕩!還有張知縣,口口聲聲說兒子、侄子死了精神恍惚不能理政,小爺打死他手下令吏,他怎麼就能理政了?”

“記住,我們才是國朝延續的骨幹所在!國朝要滅,也得我們軍戶子弟戰死一代人才成!做什麼都不能忘記這件事兒,我們才是天下最硬的骨頭!人的筋骨隻聽腦子的,能指揮我們的人在紫禁城,不是兵部、都督府,更不是什麼城裏的秀才!”

說罷,趙期昌轉身幾步踏出翻身上馬,接住隨從遞來的馬鞭對著一眾軍官一揮:“傳令中千戶所備好稀粥,待本將歸來後,便啟程出發!”

“另,別讓女眷上前觀看火場,否則一個個就等著吃鞭子吧!”

說罷趙期昌揚鞭打馬,留下一幫苦臉的軍官,什麼女眷,現在隊伍裏女眷就一個夫人好不好,人家真要看火場,誰敢攔著?

火場南邊,登州北城牆廢墟上,高泥鰍領著數量更為龐大,足足不下五十餘人的城中、左近鄉野少年遙指火場吹噓著:“……趙爺富貴不忘患難交,你們也知道昨日城中那個亂,趙爺急著撫平城中,可手頭兵馬都已派遣出去救援各處。正好,小白爺奉趙爺的令組織民壯抵禦賊子侵害。”

“小白爺也缺人手,見咱弟兄精悍,便派發了軍務。你們是不知道,遼東來的那夥鏢局趟子手那叫一個凶頑!其中還有女真韃子,嘰哩哇啦說著那話誰都聽不明白,襠間那話兒又奇小,爺我上去就是一刀!”

做了斜劈狀,高泥鰍口中發出滋滋滋聲音:“怎麼著?那雜碎脖子被咱一刀劃開,那血就跟洪水似的,噴了咱一臉,太臭!”

一幫新來的少年聽的熱血沸騰,跟著高泥鰍一起混的少年也煞有其事的不時點點頭,嗯兩聲,似乎當時大夥真的是很凶猛的樣子,直接把白慶喜借給他們的二十多人從記憶裏抹除了。

火場北,趙炳然令撤去旗號,不少登州文武都跟著過來長長見識。畢竟誰也說不準今後治下會不會發生這種需要集中焚燒的慘事,漲漲經驗也是好的。

這種經驗真的不好積累,但發生這種事情而處理得當,朝廷自然不會埋沒於你。集中火葬,發生這種事情必然是大災,能辦成集中火葬這種事情,可見手中組織能力。有這麼強的組織能力,朝廷哪敢埋沒於你?

趙期昌抵達後,見這幫人指指點點,求知欲很強的架勢就不喜歡,隨意應付兩句來到趙炳然身邊,見趙炳然正拿著信紙發呆,稍後微微躬身:“劍門先生。”

神情恍惚,趙炳然扭頭看了一眼趙期昌,又看了一眼趙期昌才反應過來,呼了一口氣將信紙遞過去:“梅川看看,平度州知州周思兼做的好事!”

很短的兩頁信紙,周思兼以私人身份寫給趙炳然的信,意思很簡單: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省裏和老師徐階,需要前輩你指點指點。

到底做了什麼事,周思兼隻在信裏簡述了平度州過去五年連年積累的災情,又說今年年初有旱災,現在又遇災,別說百姓之家,就連官府也沒了餘糧!

看著就是一份很普通的訴苦信,仿佛在請趙炳然這個上司的上司念在徐階的麵子上撥發一點口糧救濟一下平度州百姓。

讓趙期昌看的不明白,周思兼信裏沒說做了什麼事,又請教趙炳然該怎麼麵對徐階和省裏可能的問責,而趙炳然又仿佛知道的模樣:“先生,末將看不明白。”

趙炳然頗有些苦惱,笑的勉強:“老夫宦海浮沉十餘載,沒少遇到性情純良之輩。但性情純良,又心狠手辣者少見;性情純良又才思敏捷者,也少見。離奇的是,一場天災,這麼兩個人都犯了糊塗!”

說的讓趙期昌有些不好意思,他始終都不覺得自己善良:“先生的意思是這位平度知州也……”

趙炳然緩緩點頭:“沒錯,否則何必怕省裏、徐少湖問責?他呀,這是希望老夫居中調解,給徐階解釋解釋。至於省裏,徐階那裏滿意,誰又會發難於他?”

徐階前不久才把嬌滴滴的孫女嫁給嚴嵩的孫子作為和談的誠意,山東巡撫駱顒是彭黯這邊兒的,彭黯又是嚴嵩這邊的。

唔,現在朝中大佬與地方督撫都是一幫子,尤其是夏言死後,北邊曾銑、翁萬達,楊博,南邊朱紈一年時間裏前後被殺、病重、離職守孝、自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