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十倍於敵,自該合圍而上聚殲敵軍,不使一人漏網;五倍於敵就該擂鼓喧噪而進,合軍力之盛,以眾擊寡而勝之;若是兩倍於敵,就該小心謹慎,竭力而戰;若與敵軍兵力無差,就該伺機分其軍勢,逐個擊破。若軍力不及敵軍,就該避免作戰,遊動牽製等待友軍。”
田啟業說著有些臉臊,這些流傳極廣的兵法名篇彭黯、駱顒絕對是看過還是熟讀於胸的,他這麼講解,有一種心虛:“而兵力遠不如敵軍卻堅守,無疑會給敵軍全殲我軍一部的機會。此時,不論白蓮逆匪如何打算,我山東官軍軍力占據極大優勢。隻要白蓮逆匪集結骨幹欲要作亂,各地官軍堅守待援,如彭公昔日計劃那樣,各府精銳之軍聞風而動,以十倍之勢,足以聚殲白蓮逆匪骨幹,還山東百姓三十年平靖。”
駱顒不言語,彭黯撫須沉吟:“若運河出事,社稷國本不穩,這……牽連的方麵可就大了。本官不是不知道布防運河之拙劣,但守住運河不失,此功遠遠高於剿滅三五千白蓮逆匪骨幹。本官、駱公在意的,是國朝社稷安穩,也希望二位將軍能明白我等用心,以社稷為重。”
田啟業有些接受不了:“末將明白,可如此防守也不是辦法。如今各處平靖可積聚兵力於運河兩岸,可各地有亂民、賊軍滋擾,到時候各軍又該何去何從?也希望彭公,莫要重蹈前車之鑒。”
何鼇,何鼇當時豈止是十倍於敵,簡直能說是百倍、二百倍於敵,結果秋雨連綿又逢早寒,弄垮了山東軍隊,也弄得自己灰頭土臉打鋪蓋走人。
可能有人疑惑,何鼇帶著一萬多精銳軍隊,足以漫山遍野挖地三尺找出妖僧,為什麼找不著?第一,那夥妖僧有當地群眾基礎,深得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精髓。這八字方針,與‘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這句話一個思想,那就是保存實力,極力避免對耗。
第二,當時的兗州府田斌夫婦作亂平息不久,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潰兵、亂兵生事情。一地駐軍,就是一地子弟兵。自己家鄉父老親人正在遭罪,誰還有功夫幫何鼇做事情?
一樣的道理,若各處精銳調到運河,沿著兩岸南北連成一條線布防,世道平靖的話想怎麼布防就怎麼布防。可世道不穩,這幫軍隊絕對會亂。
就比如是捕倭軍,被強製拉到運河邊上駐守,結果登州府連續發生倭寇、海賊、各種盜匪劫掠傷人事件,那捕倭軍會怎麼搞?
軍心嘩然要跑回去保衛鄉土,如果上麵不允許呢?那就逃,逃回去也要保護親屬、財產!至於軍法、國法,讓他去死,反正我的親友、財產最重要。
所以,何鼇當初直接把一萬多精銳軍隊拖疲、拖死,直接拖得隻剩下編製了。
田啟業不是危言聳聽,若是他遇到那種事情,也會帶著家丁跑回登州保衛親屬、財富。
可彭黯、駱顒呢?
田啟業將能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就差明著說聚積兵力固守運河兩岸等同於自取滅亡。
駱顒神色不改,彭黯也是如此:“本官何嚐不知?這才詢問田將軍我山東可戰之軍有幾何?守住運河不失是本官大願,剿滅為患逆匪亦是大願。而兩者不可兼得,是故本官需要一支精銳強軍,以我山東驍將統之,別於運河守軍,另成一部以追緝、肅清白蓮逆匪為主。一年內若能將白蓮逆匪猖狂勢頭扼殺,那運河守軍自能解散回歸駐地。”
見這兩個人死了心的要守運河,根本不管實際問題,田啟業還能說什麼?讓他無語的是,彭黯還做夢想著組建一支精銳軍隊去剿滅白蓮教……其他軍隊主力都在守運河,這支軍隊沒有友軍策應的情況下,跟群眾基礎極好的白蓮教作戰……是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