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那麼多,實際上就一句話,廣東太危險,留在那裏可能會被友軍誤殺。
趙顯承認劉磐這話多少有點道理,扭頭去看時瞪大雙目倒吸一口涼氣,就見東麵堤岸上十幾名軍士駕船靠近堤岸,手提十字鎬、鐵鍬鑿擊堤岸,還有兩三人正將船上木桶堤岸搬運,布著火繩。
劉磐站起來,雙手負在背後麵東,麵無表情堪稱冷酷:“東昌軍的弟兄終究是曾公舊部,我姓劉的這輩子沒服過誰,就服兩個人。一個是我徐家兄弟,敢殺楚王千金之軀;一個是曾公,一腔複套大誌利在當今,又可惠及子孫數百年。曾公走了,舊部也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旁人可以拿曾公舊部設計,而我劉磐做不來。”
“你們要對付彭黯……也不對,在信裏,趙三隻想保住眼前的富貴,還想著打彭黯一拳,再和彭黯把酒言歡。這真是活膩了的想法,彭黯手段不夠狠,可人家有朋友,人家的朋黨有狠辣手段,足以幫彭黯找回場子。”
劉磐說著揚揚下巴,示意趙顯仔細看堤岸:“所以啊,彭黯不給麵子,咱這幫領兵的也就沒道理給他麵子。打一拳打了就打了,不妨再踹一腳,他敢叫喚一聲,不若索性將他亂拳打死,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瞅著沒?那艘鷹船上有八百斤火藥,而這樣的船我備了三十隻。”
趙顯渾身憤怒的打擺子:“你哪來這麼多火藥?你想……”
劉磐神色平靜:“我不想做什麼,我隻想避難山東。趙三要富貴日子,我順手幫一把而已,幫他就是幫我自己,除掉礙手礙腳的雜碎東西,今後咱在山東養兵也日子清閑。隻是差別在於,趙三要設計東昌軍,我不願意設計。為免今後麻煩,我這才設下一勞永逸的計策。”
“隻要孟尚義今日出兵搶修堤岸,那就死他一個;若他視而不見,那會通河決口二三十處……嘖嘖,開國以來漕運從未有過如此大厄。不管淹沒淹百姓,隻要這漕運廢了,他彭黯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君上砍的!”
趙顯有些不相信,隻覺得劉磐膽大妄為的計劃能弄得山東官場、軍界山崩地裂,站在柳林中都有一種置身地動山搖壞境中的搖晃感:“兩萬多斤火藥?不可能,你不可能有這麼多火藥!”
火藥那麼貴,管製又嚴,就連趙期昌也要死死卡住銃兵訓練時的火藥用度。軍中武庫裏,火藥儲備從來沒超過五千斤!
劉磐咧嘴笑著:“粵軍精擅火器,除了海戰常用積攢經驗外,跟火藥也有關係。比如這次,咱督運火炮一百多門外,還帶了二百料南洋硝石,四百料日本硫磺,雖然有不少是琉球貨,再加上山東產的一些硫磺……惟明算算,咱現在手裏能有多少火藥?”
一料三石六百斤,光硝硫原料就有六百料一共三十六萬斤,再加上與硝硫等重的木炭粉,現在劉磐話裏,他足足有七十萬多斤火藥!
別說炸運河,七十萬多斤火藥擺好位置同時引爆,能將整個曆城百姓送上天!
滿意趙顯氣餒的模樣,劉磐捏著八字胡一角,笑容滿麵:“咱都是領兵的,做事就要狠。不能趕盡殺絕,那就別動手。”
七十萬斤火藥是什麼概念,是九邊、京營火器軍種三個月的用度!
督軍運輸七十萬斤火藥……趙顯總算是了解了劉磐為啥那麼大底氣要對彭黯下手。因為任誰握著七十萬火藥,都能橫著走!
如果沒有這麼多的火藥隨身,劉磐就走不出廣東。在廣東,有的是‘海賊’要殺他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