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顯皺眉,越想越怒,強壓憤怒語氣陰森:“劉爺,這是幾個意思?”
劉磐努嘴眨眼:“沒旁的意思,切莫多想。”
趙顯知道,劉磐是小妾生養的,打小受了不少委屈。劉磐這個名字,是劉磐成丁後自己給自己起的,磐是什麼,是很大很大又堅固的石頭!劉磐的名,根本就不符合劉家的排輩字序規則,而劉磐下一輩,正好是應字輩!
劉磐不是文盲,趙顯也不是文盲,李孟卻是實打實的隻會寫個名字的文盲。李孟覺得劉磐給趙氏兄弟起名字,是一種友誼親密的象征。畢竟在他生長的環境裏,某些人能讓文化人主動起名字,這類人不是本事過人,就是與文化人有極好的交情。
李孟還詫異趙顯的反常情緒,讓他更詫異的是趙顯竟然猛地執刀斜指劉磐:“劉爺!我家家主可沒做什麼對不起劉爺的事情,劉爺卻在這詛咒我家家主,這是何道理?!”
趙澤、趙茂兄弟就是典型的弟名克兄名,劉磐給五郎起的‘趙應昌’這個名字,隱隱也有弟克兄的意思。
期昌期昌,隻是想著發達罷了,不論你多努力,也有可能是美夢一場;應昌應昌,早晚會發達富貴,睡在家裏都可能會封侯。
結合趙期昌現在的形勢來說,劉磐給五郎起的這個名字,不管什麼用心,表麵上是非常惡心人的!
劉磐眯眼,細細瞅著停在自己鼻梁前的大關刀刀刃:“惟明啊,咱現在手握百萬人生死,你卻拿刀指著咱……就不怕下麵弟兄嚇著了,差錯了事情,弄得山東糜爛?”
“哼!”
怒哼一聲,趙顯收刀橫眉,語氣不快:“劉爺,孟尚義明日一早就點兵赴曆城,再不動手,可就遲了。”
“唉……咱說過,捏死孟尚義易如反掌。”
劉磐說著抬起下巴,四五十度角仰望碧綠垂柳與湛藍蒼穹,語氣幽幽:“惟明啊,你說趙三做事怎麼就那麼的瞻前顧後?猶猶豫豫,如何能成就大事?大丈夫立世,該殺殺,該吃吃,恣意而為,任俠好義何等的暢快?”
“彭黯是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太常寺少卿下放,兵部、兵科、刑部、戶部、太仆寺裏出來的才是狠人,他彭黯算個什麼東西就敢玩弄兵權?兵權,也是他能玩的?”
趙顯聽著冷哼一聲:“瞧劉爺這話說的,好像劉爺也是在廣東待不下去,這才來的山東吧?”
劉磐卻是神情不屑,姿態很高回應:“惟明、趙三都是將才,可都屈居山東一隅,目光也難展望天下,也難理解什麼叫做世道艱難人心險惡。實話告訴你,東南水深,老子不跑留在那,殺賊越多死的也就越快!”
說著情緒激動起來:“他娘的,老子率部伏擊登陸海賊……知道結果麼?那他娘的是披著海賊皮的廣西狼兵!可……幹的事情跟海賊沒甚區別。哼,朱執老兒奔波沿海各省,頭發都白了,我看他早晚被下麵人玩死。”
深吸一口氣,劉磐對五郎……趙應昌咧嘴笑笑,感歎道:“如果世道好,老子也想做個本本分分的官軍。下麵的弟兄跟著咱,不求封妻蔭子,就圖個快活安穩。可這賊世道,稍不注意,就讓友軍、上司給賣了。這當官軍,比做賊還要艱難,要處處防備。”
最後眨眨眼,劉磐看向趙顯,抬手指著東邊會通河堤岸:“這世道,官軍、賊軍沒啥區別。我笑話趙三婆娘性子有錯?你們把彭黯當爺看,做事自然束手束腳。老子眼中他彭黯啥都不是,今天宰掉一個彭黯,明天朝廷有的是人來巡撫山東。咱這大明朝裏,三條腿的蛤蟆稀奇,兩條腿不想當官的更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