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真武道宮,牛車上趙期昌遠遠看著道宮,呈現錐形修築的真武道宮極具防禦性能。
中高四周低可以擁有良好的視線,一共三層建築帶就是三道防禦圈。
這就是張祖娥忌憚真武道宮的原因所在,現在老道士還在,趙期昌也在,能壓得住道宮裏的一些想法。若有朝一日,趙氏一族壓不住道宮,那道宮就是堵在趙氏喉嚨處的一根刺。
當然了,在火炮麵前真武道宮就是渣渣,可事情到了動用火炮的地步,那拔掉真武道宮又有什麼意義?想必到時,遇到的麻煩會更為棘手。
車轅上駕車的陳明心扭頭,看著坐在車尾背對他的趙期昌:“家主,有車隊,看旗號應是招遠楊爺的。”
趙期昌扭頭過去,雙手撐著車板將腿縮回來:“還真是,估計是鏡甲的事情。”
看著那一輛輛滿載的車輛,趙期昌臉色苦了下來,拉來的不是武備,是欠條。
一副四麵鏡甲加上頭盔總負重十五斤左右,趙期昌訂了一千二百套,一套三兩,隻夠裝備目前麾下三分之一。
不是他沒錢,反正那邊要的也不是銀子,要的是糧食,五穀雜糧能吃飽肚子的東西都可以折抵銀子。而是招遠礦場的產量就那麼些,除非等技藝純熟後,才能爆發增長一點點。
而打造軍械本來就不是招遠礦場擅長的,他們的本職是采礦,不是鐵礦這種沒品的東西。如金銀銅、水銀、朱砂什麼的,才是人家的主要差事。在招遠大規模從事鐵礦冶煉的,都是沒編製的匠戶自謀生路,算是編外力量。
招遠礦監楊奉恩當初急著找趙期昌合作,為的就是救活編外的匠戶子弟。這些匠戶子弟活不下去了,那麼尋常山民又能活下去幾個?
朱高城軍營校場,趙期昌抵達時,這裏已開始測試鏡甲性能。
看著三十步距離,一副滿是刀痕的鏡甲被弩箭洞穿,趙期昌皺眉:“拿與本將瞅瞅。”
這是鏡甲,板式鐵甲,一弩一個洞明顯不正常。又不是劄甲,射壞一片甲葉洞穿過去也說得通。
一旁陳明心抬臂指揮人手停止測試,趙顯問:“家主,可有不妥?”
趙期昌臉色嚴肅:“大大的不妥!”
不一會,被洞穿的鏡甲擺在趙期昌麵前,一幫軍將圍上來。
趙期昌細細觀察鏡甲,除了弩箭射出的洞口外,還有刀砍槍刺測試留下的,胸腹、兩側用料更好,基本上看不出多少痕跡。手指指著洞口:“一弩兩洞,這東西我不敢給弟兄們使用。”
“使不得啊趙爺!”
押送物資的少年宦官直接跪了,接連磕頭,這筆買賣若砸了,不管原因在哪裏,反正他是死定了。
趙期昌拍著鏡甲,不搭理小宦官,對周圍軍將道:“一些事情擺到明麵上說出來,著實不好聽。可事情就是那麼個事情,就比如這甲,誰能拍著胸脯說自家個兒的是通體精鐵所造?”
一些軍將嗬嗬低笑,趙顯更是摸摸胡茬子,他可是玩盔甲行家。每入手一副,都要全拆了將甲片分出優劣來,確定哪些甲片能去抗傷害,哪些甲片隻能湊個數提升盔甲穩固性。
反正,趙顯是沒見過所謂的整體由精鐵甲片編織的盔甲,所有盔甲不管武將私下特製的,還是朝廷的製式盔甲,構成盔甲的甲片……形狀上、質量上都有差別。
有良心的,按著老規矩,將優良甲片專門用在要害、易受傷的部位;沒良心的就簡單了,手頭有啥甲片也不細看,能給你編一副交差就稀裏糊塗的給你編好了。
是的,你沒看錯,盔甲這東西摻水摻的太厲害。反正這年頭,純鋼片編織的盔甲少的屈指可數,將領特製的盔甲還稍微靠譜一點,軍士的盔甲就不行了,太脆。
“魚鱗、劄甲甲片零散,質量不好統一。而鏡甲整體不過四塊板,就跟打磨銅鏡一般,選好材料敲打就是。瞧瞧選出的這料子,嘖嘖……”
趙期昌真是無語了,指著弩箭貫穿遺留的洞口,斷口銀灰:“生鐵!”
手指往下一劃指向腰腹之間的甲麵:“類似於鋼。造甲之人,本將也是服了,造刀你夾鋼、包鋼是正常,造一塊板甲你非要將鋼、粗鐵糅合鍛打!”
趙期昌是真服了,這幫工匠為了省那麼點鋼,硬是用熟鐵將鋼、生鐵包起來鍛打。偏偏打造出來的,鋼料也恰好用在刀刃上……
的確兼顧了曆來造甲的規矩,可趙期昌要的是簡化板甲,不是質量層次不齊的劄甲!趙顯道:“家主,興許是招遠那邊領會錯了家主用意。否則,也沒必要如此行事。如此大費周章省出來的料錢,遠遠比不上搭進去的工錢。白白幸苦又花錢,還不討人喜歡,招遠那邊沒必要如此行事。不若,再抽查部分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