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標營軍權(1 / 2)

守備府正中高台上,張茂如星漆亮雙眸眯著,雙手負著正對著風向,衣襟擺動,目光看著北城外劉家河……梅川,趙期昌已經放出大修水利,栽植梅林的話,傳為登萊士林美談。

士子們稱呼劉家河為梅川,在文字中記錄為梅川,那劉家河不是梅川也會成為梅川。

甚至有好事之人,寫出了《梅川誓》這麼一折子講述趙期昌發家經過的小說,自然難逃山中遇仙、得大隱教導下山報國、貧寒有誌少年與美貌富貴少女一見傾心之類經久不衰的戲碼。

如果某日,在德勝樓的夜裏,看到《梅川誓》這麼一折子戲,千萬不要驚訝。

要說對《梅川誓》的推崇,這隻是一本典型的貧寒少年郎幸遇慧眼美嬌娘戲碼,雖有不少少女羨慕張祖娥的幸運,但是!受眾最廣的還是男子,趙期昌小小年紀達成了他們各種想做沒做成的事情,如事業、如甘願貧賤的知己、如名望。

說白了,《梅川誓》就是一冊仿寫的《薛仁貴》,隻是因為趙期昌是土生土長登州人,對登萊人而言更為親切,感觸更為強烈。

《梅川誓》的出現,張茂雖然不知道那個筆名‘南郭隱豹’作者是何許人也,但總覺得趙期昌手下一幫幕僚有七八成操刀嫌疑。

不過,這事對張家也是好事,起碼他張茂沒有扮演醜角。而《梅川誓》的傳揚,能極大的穩固自己女兒在趙家的地位。今後的一代人自幼聽著《梅川誓》,麵對張祖娥,會是一種仰望心態。

就跟那些名士來登州采風,本地士子恨不得跑過去給人家提鞋撐傘。很多人並不是自甘下賤,或者圖謀什麼,純粹就是自幼耳讀目染對方事跡,十分的景仰對方。

說白了,士林追星現象是普遍性的,具有悠久曆史傳統的,否則也不會有‘看殺衛玠’這麼個典故。

至於拿身邊名人的事跡寫小說,在大明朝的士林都是小事情。嫌你不幫我跑官,得罪過我,拿你真名寫個小說讓你當醜角,陳世美這個大清官就是典型的倒黴例子。就連即將麵世的《金瓶梅》也是這種調調,對方太強大不敢用真名,就用個隱晦的名字暗喻,如嚴嵩之子嚴世蕃字東樓,小名慶兒、慶哥兒。

甚至,最早的穿越小說也出現了,主角是四川某司馬氏族人,一夢穿越三國成為司馬懿,來與《三國演義》中的奸臣形象司馬懿進行抗辯,估計作者也是司馬氏後裔。

司馬懿是權臣不假,可不是奸臣。殺曹爽一黨大肆誅殺是為了避免後患,他的問題在於兩個兒子太能來事情,偏偏子孫不消短短時間又導致天下大亂、五胡亂華。

毋丘儉起兵反抗司馬昭時,檄文罵司馬昭兄弟不似父親司馬懿忠誠。就篡位後,當世輿論裏,對司馬懿的評價依舊是曹魏忠臣,持有一定敬意。

而晉初的輿論,的確是反中樞的,司馬氏不得不搞嚴肅的高壓政治,這才導致出現一幫子嗑五石散吸毒混日子的魏晉名士氣派。其中主要發起者是何進的孫子,曹操的女婿何晏。

張茂收回目光,作為曾今的不第秀才,他太清楚士林的風骨是什麼。不去招惹就行,這幫人也不會閑著來找你麻煩。若真有不可調節的矛盾,玩筆杆子的絕大多數都怕拿刀子的,無須太過在意,淡然處之就好。

看向趙期昌側臉,張茂沉聲緩語:“彭黯重建青州軍後,聽聞屬意東昌副將張超。青州軍橫斷登萊,若曆城有變,一條大龍被圖,我等……趙張兩家必然元氣大損。”

見趙期昌努嘴卻不言一副沉思的模樣,張茂又說:“我張家根基已在即墨三營,不似你趙氏大房一脈孤懸曆城。王文澤遠調曹州,王道成自成一脈,彭黯敢收王道成,絕不敢姑息你大房、王文澤一脈。歸根到底,此事若不能成,唯你趙氏損失最大。”

趙期昌搖搖頭,轉身回到小馬紮上蹲坐,端起涼茶,低頭看著茶湯中自己晃動的倒影:“唇寒齒亡,榮辱與共。”

“丈人,若失曆城,都司府那頭也就不好說話了。到那時,不勞彭黯動手,意圖強並各家兵馬者,必將群起而攻之。是故,丈人也不必危言聳聽以震梅川心田。”

張茂坐到趙期昌麵前,端起茶碗身子坐的正正,低頭飲茶際停下,眼皮上抬看著趙期昌:“那梅川的底線是曆城?”

“丈人呢?”

趙期昌反問一句,又說:“登萊這邊無三五年梳理,難成根基。若失曆城,三五十年間,無外人攪局,趙張兩家也不見得能製伏各家。保曆城不失,才是我等安身立命、榮華富貴之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