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假設,如果士紳主導的手工業搞出工業革命。那麼,後世人對資本家的經典形象就不是西裝禮帽、手杖,而是青衫儒袍、扇子、四方巾或瓜皮帽……
至於小農經濟為什麼生命力那麼強,遠比莊園經濟頑強,這又涉及到人性。人再自私,也不會對親人、子女自私什麼,所以自己吃苦耐勞,省吃儉用給兒女攢錢應對今後可能出現的麻煩是深植於血脈的一種傳統、本性。
節省下的錢、以及本身的勤勞,又保證了對抗風險的生存力,造成了小農經濟頑強如野草的生命力。歸根到底,小農經濟體現的是一種易於滿足,居安思危的民族秉性。而這類秉性,又是來自於分分合合曆代戰爭中,前人血的教訓。
小農經濟被摧毀了,可小農思想還在,這個思想體現在方方麵麵,用一句話來概括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這裏可能要說小農思想保守畏懼戰爭……說真的,論對戰爭的狂熱,沒人比我們更狠。片隅中原之地,一代代外擴直到被地形交通限製,原來這片自古以來的土地上的敵人不管曾經多強,都已經消失了。
幹掉原住民,所有土地都將是我們自古以來的土地。
扯遠了,而現在的登州,各行各業基本上穩固了,導致捕倭軍流出去的一些訂單,都成了搶手的東西。
就比如李羨家裏的布莊,吃了兩批次捕倭軍軍服訂單,第一回算是成本價,可積攢下了大規模製造軍服的經驗和勞力。第二回,捕倭軍因為擴編需求量直接達到三千套,其他人沒信心按期完工,李家就賺了。
做買賣,一進一出度支平衡,某種意義上來說,都算是賺了。李家榜樣在前,趙期昌自然不擔心沒人效仿。這些效仿李家的人,都是他賊船上的潛在客戶。
春耕之後,在三月上旬趙炳然檢閱捕倭軍前,趙期昌還需要最少四千套春夏軍服,還需要各種協助運輸輜重的車輛、各種如餐盤、旗號、耐存放易攜帶的鹹菜、醬菜等等,都是需要進行儲備的。
每年從衛衙門扣走的軍餉是定額,根本不夠花怎麼辦?
趙期昌想的更簡單,沒錢就用各種手段去坑,隻要弄到錢,大筆訂單撒給本地士紳。自己的軍隊得到全麵性的補給、維護,本地士紳也跟著發財,隻要做好這個以捕倭軍發展為核心,本地士紳利益均沾的盤口,這一畝三分地就沒人敢惹他,惹他就是跟發財的士紳過不去。
隻要能一起發財,給這些人一條財路,哪怕登州士紳都知道他的軍隊白天是官軍,晚上是賊軍,這幫人也會故作不知。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他實在找不到其他能拉士紳一起發財的基點。所以搞的,跟先軍政策極度酷似,一切圍繞軍事發展為主。
其實,還有一條路可以走,他不願意走。走這條路,他也能獲得本地士紳的鼎力支持,甚至軍餉的事情,這幫人都會幫著解決。他已經拒絕了好幾次,因為這些士紳準備讓家中子弟來捕倭軍掛職曆練。
鬼知道曆練幾批人後,這捕倭軍到底會聽誰的。反正,趙期昌將士紳當賊一樣防著,引發士紳不滿也是正常。
李羨、白慶豐珠玉在前,本來就是低調、不入士林風潮主流的兩個新晉秀才。卻因為跟著趙期昌撚轉各地征戰,名聲在登州很大傳的很廣,就連曆城那邊都樹立了投筆從戎、立誌報國的美名,登州士林子弟能不眼紅?
登州士子想到趙期昌手裏謀個差事,可趙期昌就是擔心一開這個頭子,一幫人湧進來將軍營搞的亂七八糟。說白了,就是擔心這幫在地方上背依宗族,有根基有影響力還有錢,又不缺名聲的家夥邀買底層軍心,進而導致自己無法如心使臂那樣調度軍隊。
軍隊裏不能搞一言堂,還有一幫子人掣肘鉗製你,這樣的軍隊還有必要大力培育?可軍隊是他立身之本,不培育不行,為免為他人做嫁衣,趙期昌直接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