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煽動(2 / 2)

觀察於學文,見他雖是自嘲,可眼眸透著一種期待,趙期昌就說:“細細思慮,老哥還真合適。若老哥解決一些問題,我這副將一職就能交給老哥,老哥也能副千戶一步升到四品衛僉事,一年內我能保證,給老哥一個從三品指揮同知。”

放下竹筒,於學文身子前傾,看著趙期昌雙眸:“我還缺什麼?”

“身份,份量。”

吐出兩個詞,趙期昌解釋道:“你不是於家之主,無法號令於家上下,來我捕倭軍,也壓不住陳明理等人。”

眼皮下滑半眯著眼,於學文道:“我三叔家還有個女子,七八歲甚是可愛,將來必然出落的水靈。許配給你家五郎,如此也算一家人,我夠不夠格?”

趙期昌搖頭:“正月十五後,我會剖出部分產業交給二位弟弟。七八年內,他們成丁懂事前,不會參與捕倭軍事宜。所以,他們的麵子,軍中不會有人買。”

於學文眉頭皺起:“這麼說,我隻有當上家主,才能當你的副將?”

趙期昌點頭:“必然如此,你不做家主,便號令不了家中子弟。沒有家中子弟幫襯,你來捕倭軍也毫無威信。來了,還不如不來。”

咧嘴諷笑,於學文身子後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中的事情,我縱是當上了家主,還有一幫族老掣肘。我那老父親也號令不了家中上下,何況是我?”

趙期昌點頭,露笑:“是這麼一回事,可這是你的事情。我隻是覺得你以於家家主的身份入捕倭軍,能做我的副將。反正我這副將未定之前,你能掌控於家,這個副將之職,虛位以待。”

於學文眸中神色變動,良久長歎一聲,壓低聲音:“趙三兒,你不懷好意呀。”

趙期昌右眉挑挑:“冤枉了,我隻是覺得你那老父親謀事有餘斷事不足,跟不上世事變化。多看看邸報,國朝去歲東西南北、裏裏外外上上下下各處都在鬧事情。這可是我等武人建功立業、廣大門楣光宗耀祖的大好時節。”

“我登州諸人無不時刻砥礪,就等著爪牙犀利後轉戰天下,殺出個稀世官爵來。而你父親步步落後於他人,一步先步步先,你若不能力挽狂瀾,我敢保證,三五年後衛裏各家,決然不會與你於家打交道。不是看不起你於家,而是擔心接觸的久了,沾染暮氣。”

說著,趙期昌露笑:“小弟隻恨出生的遲了幾年,老哥正是大好年紀。若瞻前顧後,抱殘守缺……恐怕將來我這個人懷舊,想要與老哥對飲敘舊,老哥也沒臉來。”

於學文聽著閉上了眼睛,腦袋搖晃著思慮,想起了去戚家拜年時戚繼光的話,趙期昌是個瘋子,能把周圍人哄的團團轉,跟著他一起發瘋。

現在他更覺得趙期昌是一點火星,隻是這麼稍稍碰觸,就將他心中的幹柴枯草盡數點燃,燒起了熊熊烈焰。

良久,於學文壓著胸中熾熱怒血,問:“你有多少心腹死士?”

趙期昌看著緊閉雙眸,眉頭皺成一團的於學文,不由也激動起來,莫名的激動:“願為我赴湯蹈火者,不下千人之眾。若論死士,不過五六十之數。”

於學文雙拳捏緊,低聲道:“借趙顯及二十餘猛士一用。”

趙期昌感覺自己應該重新審視於學文了,點頭:“可以,你當我的副將,又有什麼表示?”

頭垂下,於學文吐出幾個字:“十年內,做你馬前之卒。”

“十年?”

“對,就十年。十年內若不能名揚天下,跟你做事又有什麼前程可言?還不如卸甲歸田,經營家業過安穩日子。”

“這話也有理,就十年。”

於學文猛地抬頭,雙目睜圓,眼眶周邊肌肉抽搐跳動,語氣出奇的平靜,隻是咬字較重停停頓頓:“趙三,事情就這麼定了。望你莫要負我,否則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趙期昌端起竹筒示意,右眉挑了挑嘴角翹起:“三天前孟老虎還找我談事情,我對他說,我這個人能欺上,但不會瞞下。咱都是吃刀口飯的,沒必要對同僚、部屬說謊。今兒,這話也說給你,我趙三沒必要欺瞞同僚部屬。”

“何況,我的確需要你於家來平衡軍中各派,沒必要與你開這麼大玩笑。”

於學文聽了,坐直身子從長靴裏抽出匕首,倒持遞給趙期昌:“歃血為盟,你不負我,我於二也不負你。”

趙期昌指尖搭在刃口試了試,握著匕首在銅盆青綠炭火上炙烤片刻,劃破左手中指,在左臉頰一抹,拉出一條血線。

拿回匕首,於學文用匕首另一側刃口劃開手指,也在臉上拉出一條血線,轉手將匕首遞給趙期昌:“我若背盟,可用這口錯金短匕殺我。”

趙期昌也取出自己的匕首,連著鯊皮鞘遞過去:“亦然如是。”

隻是覺得於學文、於家合適,趙期昌才這麼一說。可於學文前後狀態的變化如若兩人,讓趙期昌開始期待這個家夥要幹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