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逼宮(2 / 2)

親衛將,這可是貼身跟隨的重要職務,一放就是半個月的假,本身就不正常。張承翼沒察覺其中不尋常之處,更不會去猜測彭黯如此做的原因。自然,也想不到彭黯是故意避開登州係,為接觸曾銑舊部做準備。

“丈人,彭黯心性輕浮,我等強勢表態,為顧全大局,彼自生退意。若是趙炳然為巡撫,小婿自不會如此孟浪。”

趙期昌臨末提點一句,他對趙炳然心懷忌憚,趙炳然不擅權,不搞亂七八糟的事情,可是個頑固守舊的正派人物。與趙炳然共事以來,趙期昌已經克製了不少。

這種人當巡撫,兵權這麼要緊的東西,說不好就搬出朝廷法度要跟你分出個你死我活不可。

張茂手指敲著扶手,良久還是搖頭:“三郎提議,的確有利於我登州諸人。不過這事涉及極大,還需細細斟酌才是。關係我登州各家上上下下身家性命,不可不慎重,還容老夫思量幾日。”

趙期昌也不著急,開什麼玩笑,人家張茂又不是他的部屬,是登州係三大首領之一,就算現在張茂讚同,也不能點頭應下,仿佛什麼都聽他這個女婿的似的。

大侍女夏折柳領著趙期昌去休息,張茂招來張祖娥、張承翼轉述趙期昌的提議及分配方案。

張承翼察覺到父親目光不滿,心中戚戚然不敢貿然接話,垂著腦袋看著茶碗,仿佛茶碗能長出花來。

見這沒出息的舉動,張茂瞪了一眼,扭頭:“珠珠,你說。”

張祖娥微微搖頭,語氣淡漠:“這是家中大事,事關興亡,女兒哪能說話?”

張茂皺眉,坐在一旁的楊氏趕緊給女兒打眼色,低聲道:“珠珠,怎麼說話的?”

張祖娥擠出笑容抿著嘴角看向張茂:“父親,不是女兒不孝。而是女兒即將為趙氏女主,出嫁隨夫,一舉一動本該思量趙氏興衰。將來女兒與三郎的孩兒,是富貴逼人,還是寄人籬下,幹係全在女兒與三郎肩上。”

話裏在說她要考慮趙家的事情,實際意思就是不會優先考慮娘家的得失。

張茂端起茶碗,小小飲一口:“對,這話對。”

張祖娥起身,欠身施禮:“那女兒就先離席了。”

楊氏張張口說不出話,張茂緊緊閉著眼皮,呼吸鼻音粗重。張承翼看不明白怎麼突然就這樣了,起身追了出去:“珠珠,這是什麼意思?”

張祖娥披上皮裘,仰頭看著有些憨傻的哥哥,輕輕搖頭:“兄長,妹妹這是為了家裏好。你不在趙家,趙氏上下視三郎為天,不了解趙氏一族,與我張氏一族的差別所在。妹妹若向著家裏,今後家裏出個事情,妹妹就是想搭把手拉扯拉扯,也是有心無力。”

擠出笑容,張祖娥抬手整理張承翼的袍袖衣領:“妹妹隻有一心向著三郎考慮,如此家中上下方能口服,心服。將來呀,使喚趙氏之力助張氏一族,家中也能順從。現在,就盼望著兄長娶個賢良的嫂子,幫著籌算家業。”

提到娶媳婦,張承翼摸摸後腦勺,嘿嘿笑笑。

廂房裏,趙期昌雙腳泡在熱水裏,手裏捧著最近幾月積累的邸報反複研究。

張祖娥進來,小侍女張春燕幫著解下皮裘掛好,就端來一盆熱水。

坐在趙期昌身邊泡腳,張祖娥看一眼那專注的側臉,微笑著眯眼:“三郎給父親說的,似乎戳中了父親心病。”

趙期昌將書簽插好,放下邸報搖頭笑笑:“人人都想占便宜不吃虧,人人都想跟著占便宜不吃虧,沒道理我三房一直衝在前頭惹人目光。是時候,讓咱的老丈人出出風頭了。”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

張祖娥念一句《孟子》,微微側著身子,腦袋斜倚在趙期昌肩上,目光迷離看著屋中忙碌的侍女身影,語氣低落:“父親他吃夠了太多的苦,才形成了如今這趨利避害之圓滑。眼前種種一切來之不易,但父親一直想著站在人後吃肉,早晚會引發眾怒。”

趙期昌聽了隻是輕嗯一聲,輕輕搖晃著身子,倚在在肩上的張祖娥,也跟著輕輕搖晃,如同坐船一般。

他心中卻是在思慮,趙鼎明那架勢擺明了就是出頭的椽子,沒什麼後勁。

張祖娥話裏的眾怒,自然不包括趙鼎明,趙鼎明即便是失敗掉下去,也是商人本性,不會做損人不利己的賠本事。可他趙期昌會做,要死會拉著所有能夠得著的人一起陪葬。

默默無語,兩人各自思索心頭事。

這次拜年,完全就是趙期昌對張茂發起的一次逼宮,逼著張茂站出來招惹風頭。

至於曆城的趙鼎明?這邊翁婿兩個一決定,趙鼎明根本沒得選,隻能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