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書樓台,二樓。
趙期昌一襲土青棉袍,盤坐在主位放下孫家夼孫家、劉家家主親筆的拜帖,緩緩露笑:“麻煩呀……”
趙財下首炭火盆邊烤著手,此時家中藏書不到兩千本,周圍書架空落落:“是的,想要置換土地,實在是太難。孫家夼世代作為登州與威海的必經之地,商旅不少,想要逼迫這兩家易地,必出兩倍之地。”
目前趙期昌三房的土地,與張祖娥的河畔土地之間就堵著個孫家夼,不將孫家夼擺平,後續大型的水利工程將很難動工。這不是趙期昌花錢,孫家夼跟著受益占便宜的事情,這點損失在大型水利修建的好處麵前,都可以忽略。
最大的問題在於水利修建時的排水問題,在現有河道基礎上改進挖掘,那河流必須暫時改流。孫家夼,夼的意思就是季節沼澤地。最佳的排水、蓄水地方就在孫家夼。
要修水利就要改現有河流,河水隻能排向孫家夼窪地,孫家夼人自然會不滿。就算找到備用積水之地,工程大不說,更因為河道暫時改遷會影響下遊孫家夼農作。所以隻要修水利,就繞不開孫家夼。
甚至不影響孫家夼,隻要在孫家夼周邊搞水利,這又涉及風水變化問題,孫家夼的人有理由和趙期昌鬧。趙期昌要顧忌名聲,就怕有人支持孫家夼的人鬧騰。
而趙期昌與張茂有一個很久就定下的協議,那就是趙張兩家瓜分登州衛所有勢力,將衛裏各家消化後,兩家就進行大換地。張茂放棄備倭城周邊土地給趙期昌,劉家也將福山所的土地給趙期昌。從此以後趙期昌占據衛東地盤,衛裏西邊更繁華,開發程度高的土地給張家一係。
而現在孫家夼死死卡在趙期昌與張祖娥名下土地之間,不拔掉孫家夼,趙期昌看著地圖,每次都覺得刺眼。
孫家夼的興盛,與它的地理位置好有極大的關係。從登州城到福山所,必然會在孫家夼過宿歇腳,這是依靠官道、中間位置而興起的商業為主小鎮子。
而備倭城那邊張家也在經營,朱高城這邊趙期昌也在經營,兩頭一堵並且張家、趙家武力強盛,對過往行人來說這兩處歇腳更有安全感,更能多趕幾十裏路。
所以今年以來,孫家夼招待商旅遊人的收入處於持續降低狀態,對於趙張兩家可謂是敢怒不敢言,惹都惹不起。再說了,雙方的矛盾在於經濟,唯一的來源就那麼點,不是你的就是我的,沒辦法協商,不是說軟話就能協商的,是根本矛盾。
趙期昌才覺得頭疼,不弄掉孫家夼,就無法展現自己對當初承諾的態度。他隻有吞掉孫家夼,將自己的土地與張祖娥的土地聯成一體,就能刺激張茂更努力的與他合作。為下一步兩家吞並、整合衛裏各家勢力奠定一個良好的開始,然後就是最終的約定:東西瓜分登州衛,趙家在東,張家在西。
其實,趙期昌在擔心自己這個老丈人滿足於現狀,不願意再冒風險擴充家業。覺得隻有不斷刺激張茂,張茂才能保持旺盛的事業心。
否則張茂誌氣鬆懈,滿足於現狀,再娶幾個嬌滴滴的妾室過富貴日子,那他就沒了強力支撐點。別說瓜分衛裏一半,就連整合衛裏各家勢力,都將極為困難,可能這輩子到死,也就能完成整合各家一事,向外發展純粹就是一場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