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一一經過書目,勾出一冊新裝訂的青皮線裝書,書名《三十六計》,署名登州趙期昌。
這是一年多時間,趙期昌緊趕慢趕,硬是擠壓出時間‘編纂’出的一冊書,這不是對兵法成體係的論述,隻是彙編古今戰例,引用兵家常理、經典進行論述的一冊兵書。兵家四派,算是兵形勢一派。
兵書屬於敏感資料,趙期昌也想早日出版給自己刷名望。不過礙於年紀,不好拋出去。便謄抄一些,準備送與部將、同僚、上司算是內部流通的兵書。而戚繼光回來不久忙著到處應酬,還沒見過這冊兵書。
整個大明朝沒有禁書的說法,正要摳字眼的話,有兩類書被禁過。一類是各種科舉壓力下發瘋的舉子寫出的妖書,還有一本書被‘禁過’。是《孟子》全篇,隻是官方不提倡,官方發行的是刪減版本的《孟子》,卻不禁止民間流傳原版《孟子》。至於明末流民造反以《水滸傳》為教科書,也隻是有官員提及禁製《水滸》,卻沒有施行。
自趙期昌進剿黃步雲,盡數擒殺後,這位陳姓少女便開朗起來。
肩胛斜倚堂中立柱,翻開兵書手指貼著字跡滑動,抿嘴笑道:“小趙將軍真名將之姿。”
王氏抬眉,繼續低頭納針,嘴角翹著:“誰說不是呢?妹妹看出了什麼?”
少女來到炕邊,腳尖踮起微微扭胯坐在炕邊,低頭看著兵書道:“觀其部伍,軍紀森嚴而軍械充足,又屢屢研發軍械如輕弩、毒火球、近來又要更替四麵鏡甲,可見小趙將軍走的是兵技巧一路。而這冊《三十六計》列舉古戰例,層層剖析,講解明白,是兵形勢一路。若細細研讀,又涉及兵陰陽及總綱兵權謀。吃透這本《三十六計》,足以總兵一鎮!”
說著,少女雙目煥發神采。以趙期昌現在的官位、軍力,發家的過程就是殺伐之路,是實打實的兵技巧路子。而《三十六計》的出現又展現出趙期昌對計謀策略的水準,將來的前程真的是難以形容。尤其是別具一格的《三十六計》,光這本書,就能奠基趙期昌兵家大家的地位,足以成為兵形勢一脈的宗師級別人物。
王氏聽著目光含笑,抬頭目光狹促。
沉浸在遙想中的少女,卻渾然不覺,心中趙期昌的形象越發的豐滿,並開始神秘化。
作為將門女子,不論是她還是王氏,對兵家並不陌生。
兵權謀者,“以正守國,以奇用兵,先計而後戰,兼形勢,包陰陽,用技巧者也。”即我們平常熟知的戰略戰術,其含義最廣,從多方麵闡述戰勝之法。代表作有《孫子兵法》、《吳子》等。
並不局限於用到兵器的真實的戰場,甚至包括軍事情報戰,間諜的培養和運用,爭取戰略空間合縱連橫,縱橫外交學說《鬼穀子》、《戰國策》;甚至對敵國攻心籌謀的運用,以及經濟學說的在經濟戰上運用對敵人進行戰略癱瘓,如《管子輕重篇與》、《範子計然》。
兵家權謀對非僅僅於用兵的學說其它家學說的輔助作用是非常重視的,如果說儒家以一個禮(規矩、秩序)容納了一切學說,那麼兵家就以實用性兼容各家學說。兵家是典型的拿來主義,隻要對我有用,那就用,不拘泥於學說派係或各個方麵,就重視效率、結果。
所以,以《孫子兵法》為核心的兵家,就注重一句話:兵者,詭道也。詭,就是變化,是活的。所謂的兵形勢、兵陰陽、兵技巧,都是能包含在兵權謀的範疇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