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滕子京舊事(1 / 2)

妓,是編在樂籍的女子,給朝廷上稅的一種職業;而娼,什麼人都有,自然不會給朝廷納稅。地方教坊司這邊,收妓營業稅,畢竟是要上繳朝廷的;而娼館的保護費,自然就是教坊司內部的東西了。

其中道道就是如此,管妓的衙門縱容暗娼;管兵的衙門縱容匪,兵匪一家親……管民事的衙門,得過且過也會縱容一些事情。

在射過一輪火箭,小樓周邊堆滿柴草的壓力下,一幫奸細迫於壓力,一個個丟棄兵器,走了出來。

而小樓裏,失去奸細鎮壓,殘存的暗娼哭叫著,很快,捕倭軍抬出七名遇害,裹著被子的女子。

趙期昌掃一眼這十三名投降奸細,都已被反綁跪成一派,一個個神色惶恐。

七具遇害女子也擺成一排,趙期昌道:“本將,最恨的就是窩裏反、漢奸。好端端的投降不就行了,偏偏還殺人。說罷,誰是頭目。”

一名中年漢子昂起腦袋:“爺認栽,這位將爺飽漢不知餓漢饑!我大同軍戶既要充當邊防,還要種地過日,軍餉連連克扣拖欠!朝廷不拿我等弟兄當人,我等又何必熱臉去貼冷屁股!”

趙期昌駐馬在這人麵前,下巴一揚:“繼續說,朝廷怎麼對你們的,其實本將也很好奇。”

這漢子冷哼一聲:“邊塞的地貧瘠,一年一收,咱家中軍田七十畝,原本正軍還有三戶軍餘幫貼照顧田地。可也種不來七十畝田地,人力有限,每年也就三十餘畝,輪番耕種也好蓄養田地肥力。可他娘的,上頭年年都收七十畝的租子,讓人雜活!”

“邊塞軍戶連年逃亡,朝廷又不斷勾軍,家中幫貼軍餘都被充作正軍,稅賦不減,家中女眷每年也就種個十餘畝,還不夠七十畝地的租子,這還怎麼活!”

輕蔑看一眼趙期昌,隻當是將門曆練的子弟,這漢子歪著腦袋,頗有些理直氣壯:“起碼塞外的大汗還當我等弟兄是個人,能給一口吃的。可你口中的朝廷,硬生生要逼死我等!哪個又願意背井離鄉?要麼死,要麼外逃,咱不想死!弟兄們都不想死!”

趙期昌聽了搖頭:“韃虜年年寇邊殺的邊民還少?我若在宣大,絕不會向韃虜下跪乞活。堂堂邊軍,沒錢可以去搶韃子,自己不爭氣也就別怨朝廷。又如你所說,你們被逼沒法子,可怎麼又要殺害這些可憐女子?”

這漢子不言語了,被包圍後他們陷入驚慌,就開始動手殺人泄憤。

趙期昌扭頭看左右:“誰有銅錢?”

一名步軍從腰囊裏取出荷包上前雙手遞給趙期昌,趙期昌倒出一把銅錢在手裏掂掂,清脆作響。

調轉馬頭來到一串奸細隊首,拋出一枚銅錢打著旋落地蹦了蹦,是正麵‘嘉靖通寶’,趙期昌道:“斬。”

慶童上前抽刀,手起刀落一顆腦袋落地滾動,斷頸處噴出血液丈高,紛紛揚揚落了趙期昌一身。

撫著座下受驚戰馬,趙期昌又拋出一枚銅錢,是背麵‘當二’,又給第三人拋出一枚,落地後是‘正德通寶’,趙期昌吐出一字:“斬。”

慶童上前又是一刀砍下,第二名奸細渾身打著擺子,雙目翻白暈倒過去,尿了褲子。

驢馬街各處小樓上都有人張望著,議論紛紛,等趙期昌砍掉七人後才大致明白,不是嗜殺,而是為了償命。

十三名奸細一趟下來,就活了六人,趙期昌故意繞開那名當頭的。

一身的血腥,馬蹄踐踏著血泊來到這當頭漢子麵前,頭低著看過去,濺到麵具上的血液順著麵具從下巴處滑落:“爾等罪業,本該交付有司處置。可本將見不得如此行徑,就借爾等腦袋一用。本將不是嗜殺之人,綏靖登州是本將本職所在。若有綁架勒索一經報官者,本將可不會顧忌人質安危,誅除賊子才是本將第一要務。人質存活,本將自會交付有司審理;若負隅頑抗,殺害人質,本將一律殺之償命。”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也別怪本將心狠,看看地上枉死女子,本將不殺爾等償命,又如何向登州父老、枉死怨靈交代?稍後有司會審,該說什麼就說什麼,做錯了事就要認罰。本將也可以保證,爾等在登州地界,也能好吃好喝。畢竟爾等從逆,也多是生活所迫非是本意。可也別心存僥幸,因爾等效力韃虜,此乃死罪。”

“能過好日子,就好好珍惜,莫辜負本將一番心意。”

趙期昌說罷,微微側頭,一幫軍士提著六名嚇壞的奸細綁成一串,押送城北校場。一輛牛車過來,七具死屍、腦袋裝車。隨後又有軍士在左近院中打水,將街道上的血跡清洗,血水流入街道兩側的暗渠裏。

看著地上那七具女子死屍,趙期昌想了又想:“與衙門中人封了這娼館,變賣器物、鋪麵籌銀。置辦棺木後,合葬城外義墓,其他錢財均分於幸存女子,若無去處讓教坊司安排人戶成婚,莫再操持這類賤業。”

一名裹著棉被的女子哭泣拜謝:“將軍仁厚!可我等命賤,就怕離開狼穴,又入虎窟。再說,我等破敗,哪裏又肯有人家願娶納?若是將軍不棄,我等姐妹願為將軍做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