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此心惟明,不想陷身賊營。有口難言,夜二更後有賊來襲。”
不要高估官軍的調查能力,到目前為止還是中軍標營在負責情報偵查工作,北曲山上的頭領記錄中還是李孟。孟,即老大,大兒子,李大郎。
趙顯字惟明,這是趙期昌第一次看到這份告密信後唯一的感觸。又在朱應奎那裏得知劉磐家中排行第二,他找到這份密信紙條稍稍沉吟,就把趙顯喊來。
大半夜的,趙顯揉著眼睛入帳,拱手打著哈切要見禮,趙期昌擺擺手:“免了,顯,看看這個。”
趙顯坐到通鋪邊,拿過紙條看一眼,頗有些不以為然:“家主,這是昨夜那封信?”
這封信起初還挺重要,可賊軍夜襲發動時間足足延遲了一個時辰,以至於不少人懷疑這是賊軍虛實之計。為的是折磨官軍,畢竟臨戰時高度緊繃的狀態是十分消耗體能、精神的。
昨夜的反夜襲行動也是訓練很久的,險些因為這封告密信而改變。還是趙期昌強壓著按照原計劃進行,否則昨夜就要明火執杖的擺出有防備的模樣,也就不可能由誘敵深入再反襲擊的大勝。
趙期昌仰躺著,對趙顯點頭:“仔細看看,是不是劉大哥的筆跡。”
趙顯拿著密信走到油燈旁,細細觀摩,目光著重放在‘惟明’二字上。官方旗號中的明字常常寫作‘朙’,可這種寫法不符合民間文字簡化進度,很多民間書籍都寫的是‘明’字,官方非正式文書也便捷化寫‘明’,唯獨軍中旗號中的‘朙’字始終不動搖。
而密信中的惟明二字,寫的是‘惟朙’,巧合的是趙顯寫自己的字時,也沒有用便捷的‘明’字,而是筆畫稍稍繁多的‘朙’字。
也因為這個‘朙’字,後世很多人笑話大明奇葩之處時,常常以‘大萌’代替。
趙顯抬頭:“家主,另外兩封可在這裏?”
趙期昌從床榻邊緣的文書堆裏翻出一個糧冊,翻了翻找出來遞過去。
三封密信中的明都是‘朙’寫法,而賊沒有寫作‘賊’,用的還是便捷寫法的賊。不是對方不懂手頭俗字,而是特意寫了這個‘朙’字。
趙顯放下三封密信,對著趙期昌緩緩點頭:“家主,是劉家二爺的字。”
“可他怎麼從賊了?”
趙期昌裹著被子,盤坐在床榻上,眼睛眯著似在自問,也在自我解釋:“顯,你說會不會那夜劉大哥離開龍山所後,南下時在山路上被李孟虜去?為了自保,這才委身於賊?”
趙顯微微頷首:“有這個可能,家主的意思是?”
趙期昌心中思緒紛飛,狠狠搓搓臉道:“劉大哥……不能不救。以他的本事,想來也是山上頭領人物。此番我等在明,他在暗,如今軍中總指揮又是朱應奎,標營那邊做主的是王道成,救劉大哥不難。”
起碼上層都是與劉磐一夥的,隻要下頭事情做得好,就能把事情壓下去。
他說著又吸一口氣:“我的意思是,顯,你去北曲山一趟,以故舊身份投奔劉家二爺……可萬一,這劉家二爺不是劉大哥,那就危險了。”
趙顯低頭片刻,抬頭:“家主,顯欠劉家甚多,這個風險冒得。還了劉家的恩情,才好一心為我趙家出力。再者,看字跡、信中用意,有七八成把握。”
說著,趙顯咧嘴一笑:“區區山匪縱是威名震動山東,在某看來也是土雞瓦狗不足為慮。要脫身,還是不難的。”
趙期昌沉默片刻,趙顯對他的作用如同關羽於劉備,看著趙顯堅定神色,趙期昌道:“容我書信兩封,各有妙用。”
很快,趙顯磨墨,趙期昌寫了兩封信,第一封信開口就是:“兄敬上,三郎聞二哥舉大業,震動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