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應奎露笑撫須,笑吟吟:“捕倭軍缺乏一些破敵經驗,戚將軍可要抓緊時間操訓。不過軍械一事,還缺多少?”
唔,戚繼光表現上道,朱應奎也投桃報李會力所能及的做些表示。趙期昌眨著眼睛,分析著談話藝術。
戚繼光有些為難道:“朱公,此番入山正值嚴冬,捕倭軍重建正好需要一套冬裝。軍帳、牛、驢、駑馬缺額也在二百之數,運輸所缺的車輛也不低。還缺各類輔助軍械,如火藥、鐵蒺藜、鐵鍬、鎬子、拒馬等物。”
胃口不算大,朱應奎心中一動,笑著說:“回去寫一份公文報上來,此番撥下去的軍械……若是此戰打的漂亮,就歸你登州衛了,若是打的難看,撥下去多少就要補回來多少。本官施政登萊已曆兩歲,態度一向就是如此,誰能打仗能為國分憂,本官就給誰撐腰。”
都是拿公家庫房裏的東西做人情,戚繼光心中也是喜悅,捕倭軍最缺的零碎物件總算是補上了,這些東西若讓衛裏補充,花錢是一回事,能不能置辦齊全又是一回事。
起身,拱手:“朱公明睿,下官敬服!”
趙期昌稍稍一愣,也起身抱拳跟著重複一遍。
一手撫須,一手抬起擺著做下壓手勢,朱應奎笑的兩眼眯著:“莫要多禮,本官也隻是本份行事,是職責使然,職責使然!”
他心裏也估計著,大概文官領軍就是這麼一回事,在一幫軍頭裏找出有本事的,把好處給有本事的人,靠有本事的人來駕馭庸才,然後就是殺敵、領軍功,升官一條龍。
唔,重在識人之明,以及慷慨尺度……
心中也有一種釋然,難怪邊軍常常鬧出督撫瞞報或壓下不報帳下悍將功勳,導致悍將與督撫生別扭的事情接二連三發生。看來不是那些督撫短視,而是沒拿出該有的好處安撫能打的人。
朱應奎覺得自己距離督撫、兵部大司馬又近了一步。
官場、民間喜歡將兵部尚書、侍郎稱之為大司馬。
這筆買賣算是完成了初步談判也都相互表態,彼此關係更近一步。
朱應奎開始為捕倭軍摘果子籌算,勸著戚繼光動筷子,詢問捕倭軍所需的各方麵要求,他力所能及為捕倭軍做好準備,能不能摘果子就看捕倭軍到前線的表現了。
反正死的也是捕倭軍,他花的也是公家的東西,勝了有軍功,敗了他也能獲得經驗,怎麼都不虧。這就是高位者的優勢,他們能選擇的方麵太廣,隻要不犯傻都會有得賺。
“既然要出軍,就不能延後。月底前,巡撫軍令下達,捕倭軍必須有一部先行入山。給上頭一個表示,方不會為人所詬病。”
朱應奎說著,心中思索山東境內有資格搶果子的隊伍,馬賊隊伍合在一起算一股,但江湖人一貫而言是不會參與這種平亂任務的;即墨三營裏即墨營已經被打了一棍子……整個登萊兩府各處,應該沒有軍隊想去觸黴頭。
再遠一點,沂州衛楊家一貫強勢,說不得會派一枝兵馬來看看情況碰碰運氣;而整個山東其他兵馬因為何鼇指揮的那場丟人軍事搜捕活動產生了不少因補給、天氣情況造成的減員、折損,戰鬥力損失和士氣折損都不是短時間內能彌補的。
唯一還能插手的估計也就兗州府曹州兵、東昌府臨清兵以及濟南府泰安兵。這都是戰兵營,都沒參加何鼇主持的軍事活動,都保存著元氣。
他隱約覺得,此時真有實力吃掉李孟所部的最有可能的是登州衛捕倭軍。不僅是因為近,最重要的是戰鬥心氣不一樣。
不用想,其他地方出兵來作戰,好處多會落在將領手裏,下麵軍士的士氣不高,缺乏動力。
而登州衛戚繼光表態很清楚,是看重戰後報酬才出兵,還請他這個外人來主持繳獲分割工作,說明好處是上下共享,換句話來說捕倭軍上下都有戰鬥意向。
朱應奎還是擔心讓人摘果子,囑咐戚繼光派先遣部隊去站位。這讓戚繼光內心苦笑,看來這個先鋒一職還真會落在趙期昌頭上。估計除了趙期昌,也沒人想幹、敢幹這個差事。
苦笑著,戚繼光給趙期昌打眼色,趙期昌拱手:“朱公,可覺得下官做這先鋒一職,可能勝任?”
打量自信、沉毅的趙期昌,朱應奎笑著:“或許能成,本官不管捕倭軍是怎麼打的,隻問結果。對於軍事,本官說起來也是一個生手,若是劉家賢弟在,說不得還能給點主意。”
趙期昌露笑:“那下官就當這個先鋒使了。說起劉大哥,他離去時還見了下官一麵。”
徐承貞的死訊趙期昌也摸清楚了,隻能說劉磐運氣好,朱應奎竟然將尾巴收拾的幹幹淨淨。這也讓他心生警惕,真讓自己人弄死,弄個醉酒沉水溺亡的理由也算是死的冤枉。
朱應奎也知道劉磐見過趙期昌最後一麵,輕咳一聲瞥一眼戚繼光,戚繼光識相告退。
而現在,劉磐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