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期昌拱手抱拳:“下官領命。”
轉身離去時,就聽張茂對徐承貞道:“待本官手書一封,勞煩徐指揮使帶回中軍朱公處。”
帳外立著的小鼓前,趙期昌走過來時,鼓吏迎上來拱手:“小爺有吩咐?”
“嗯,召集鼓,將下麵頭目傳來,咱有話要說。”
“得令。”
鼓吏、書吏都是張家人充任,糧官、典軍官都由趙期昌兼管充任。
鼓聲三通後,軍中大小頭目都聚集在周邊,在山下遛馬的陳明理也領著一幫子暫編軍官抵達,近五百人的營中有包括什長有七十多名軍官,來這裏的最低一級是小旗什長,至於伍長軍中有近一百個。
一旁牛車上,張祖娥坐在車轅上曬太陽,盔甲遮掩下,大大方方看著趙期昌傳令。
趙期昌看了一眼,這些人中哨官、旗官、什長層次分明,數目也對得上編製,便開口:“諸位也都瞧著了,下了這麼大雪山裏的倭寇也是人,躲不了多久。衛裏的提留糧也不多,要省著花。畢竟開春時,班軍番上京畿時還要花費五千多石。這裏節省一點,輪班的弟兄也就能多幾天溫飽日子。”
一片嗡嗡議論聲,趙期昌沉著臉不言語,目光盯著幾個動靜頗大的,沒幾時這些人就停了下來,眼巴巴看著趙期昌。
晾了這些人幾個呼吸,頂著黑壓壓一片人的目光壓力,趙期昌麵不改色:“咱登萊道台朱公也是衛所出來的,知道咱衛裏人苦。所以大夥離開時,朱公仁厚,每人派發三鬥遣散糧。公文就在大帳裏,確確實實的三鬥,若不信我趙期昌,我取來給大夥看看。若都信我這個人,咱就分糧走,乘著日頭好早早把事情辦了,諸位弟兄也好回家,讓家裏人吃頓白米飯。”
這幾日這些人都沒吃下三鬥的糧,能給遣散糧就已是難得的仁厚仗義了。這個是軍糧,是大白米,三鬥軍糧能換一石左右的麥子或更多一點的雜糧豆類。
誰敢檢查公文讓趙期昌難堪?
山民與衛裏打交道的時間多著呢,更何況這裏除了他們,其他的不是衛裏的捕倭軍就是衛裏軍餘,上百名山裏的團練也不好發作。
趙期昌領著這幫人去自己儲糧營帳,張祖娥又悠閑自在的看景色。對登州衛轄地內而言,這麼大範圍,如此深厚的雪,實在是少見。
與張茂交談片刻的徐承貞出來,瞥了一眼張祖娥,目光多留在她身邊夏折柳身上。他舌尖舔舔下唇,步子悠閑緩慢離開,隻為多看幾眼。
趙期昌分糧時又有了麻煩,這幫輔軍什長、旗官、哨官竟然很熱心的要幫麾下弟兄領取遣散糧,趙期昌怎麼不理解這幫人心裏小算盤。三鬥變成兩石,都是這幫人難得的仁厚了。
一幫輔軍軍官真的是自以為有資本,可他們真有什麼?手裏真捏著人心,早就轉入正軍體係了,輔軍就是烏合之眾,不堪使用才編成的輔軍。
狐假虎威糊弄下麵人,將下麵人損失的原因歸結到上頭,轉移怨氣什麼的都是自古以來的傳統。
這些人的權威來自於衛裏,趙期昌怎麼能讓這些人如願?得罪就得罪了,這幫人心裏有鬼也不敢鼓動下麵輔軍鬧事情。
趙期昌親自拿著四方木盒給前來領糧的輔軍發糧,一盒一鬥。
“三爺仗義!”
輔軍漢子一聲聲發自內心,紅著臉似乎不冷了的麵容,才是趙期昌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