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爺這派頭,聽著就威風。”
張春燕躺著,眼睛眨著,稍稍扭頭去看夏折柳。
夏折柳已起身盤坐著,拿著手絹擦拭麵容,匆匆整理著儀容,隻是含糊應一聲。
張春燕又低聲道:“姐姐,姑爺那長隨好相貌,昨夜似瞥了姐姐幾眼。”
夏折柳一怔,扭頭低語:“胡說。”
張祖娥揉著眼眶,也低聲說著:“沒譜的事兒少說,讓人聽去撕爛你這張生是非的小嘴。”
張春燕吧嗒吧嗒嘴不言語,夏折柳微微搖頭,想到家裏的事情也覺得頭疼。她的事情,連張祖娥都看不下去了。從楊氏的貼身丫鬟,成了張祖娥的丫鬟。
如果繼續留在楊氏那裏,一個疏漏,可能張祖娥就會多出一個小姨娘來……
正午時,營中積雪清掃一空,除了輔軍外,其他兵丁開始操練。
天空湛藍,遠近積雪覆地,田地隻剩兩色,景色甚是頤人。
噫謔!
噫謔!
一聲聲竭力吼出的軍號聲中,趙期昌雙手負在背後往來踱步,踩著凍土,臉蛋凍的透紅。
張茂帳前,張祖娥穿著藍底紅邊棉甲,腰間掛著一口劍,欣賞營中將士操練,當趙期昌看過來時,她又扭頭看看正東三裏外,挺拔的牛頭山。兩座山峰戴著白色帽子,成雙成對。
營壘下的山峽裏,陳明理領著本部四十餘騎往來驅馳,馬蹄踐踏積雪紛飛,一名名漢子在馬上狼嚎著。
從南麵山峽奔來兩騎,當首一騎掛著大紅披風,背插三杆三角赤旗,盔上插著一麵藍色盔旗,披風拉長延展甚是飄逸。
“中軍急遞!”
營門處一伍軍士接住對方拋下的銅牌,看了一眼遞還回去。
徐承貞這才翻身下馬,領著家丁闊步入營,拖著長長披風,步伐輕快急促,顯然很著急或者心裏不痛快。
張茂大帳,趙期昌隨後進來,見了徐承貞陰著的臉蛋,隻是拱拱手見禮,徐承貞扭頭望向他處,故作不視。
張茂輕咳兩聲,左手捏著公文,趙期昌上前接住,就聽張茂說:“也沒什麼大事,營中團練、後來軍餘等輔軍,今日一並裁減勒令歸家。”
這還不是大事?
現在誰願意這麼離開?
趙期昌抖開公文,上下掃著,問題很大。朱應奎勒令左右兩軍裁減後續補充的輔軍,每人撥發三鬥軍糧作為遣散費用以示酬謝;另外,後續後勤補充取消,趙鼎明失業了。
“嶽父大人,營中軍餘二百三十六人,遣散軍糧需七十一石。而營中軍糧有一百五十石,如此一來餘下二百弟兄,餘下八十石可支六日用度。”
趙期昌將公文還給張茂,低頭說著:“若五日內不撤軍,弟兄們可就斷頓了。”
張茂以己度人,抬頭,不緊不慢問:“三郎的意思呢?”
徐承貞也扭頭瞥一眼趙期昌背影,眼眸一縮泛著笑意,好大膽的小子,竟然想著喝兵血,還要喝鄉裏人的兵血。傳出去,這家夥名聲就毀了。
趙期昌道:“軍糧還要再準備一批,若用不上就歸庫,若用得上也省的到時亂了方寸。”
徐承貞心中誹謗兩句,低著頭看自己的靴子。
張茂緩緩點頭:“老夫也是如此做想,這裁減輔軍一事三郎即刻去辦,別讓下麵弟兄離心,也別讓衛裏丟臉。”
這是個大肥差,每人扣個三五升米,也能摳出近十石的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