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茂不懷好意笑著,端著倒了一盅酒來到右側,他眼中趙期昌是個喜歡喝酒的人,有酗酒成性的潛質,這是普天之下女子都不喜歡的一種毛病。
雙手接住酒盅,趙期昌低頭看一眼酒液,一副嚴肅神情,吐出兩個字:“遵令。”
張茂一愣,被擺了一道,搖搖頭一笑,拿了空酒盅回到原位。
雙手各握鼓槌,趙期昌閉目回憶節奏,開始在鼓膜上快快慢慢敲打起來,隨後左手按著固定節拍敲打鼓膜,右手握著鼓槌敲打鼓腰。木質清脆聲響時快時慢,配合鼓膜沉重鼓音形成鮮明節奏。
這是一段很多軍旅視頻行軍時的背景鼓點,趙期昌記得住主要旋律,可不知道名字。節奏張弛有度,張時鼓點緩慢沉重,氣氛壓抑;馳時如野馬脫韁,萬軍衝鋒。
張茂搖頭晃腦閉著眼睛,旋律是好的,可趙期昌技藝生疏打不出那種精髓,可鮮明的旋律擺在那裏,大軍集合、行進、列陣、衝鋒的意境別說張茂,就連楊氏也能體悟到。
鼓點中,左側的一大一小兩名侍女也停手,擔心工作雜音惹得自家老爺不快,也有想專心聽的用意。
趙期昌才接觸軍鼓多長時間?能學會打鼓就不錯了,更別說將自己的心意用節奏闡述出來。
鼓聲戛然而止,所以張茂也不以為怪,良久後睜眼,半眯著眼皮卻在跳,點頭道:“情能通神,已有大家之基。”
將曲譜學的再好也是學來的,撐死不過一流。而將自己情緒、所思所想用音律自由表達出來,這才算具備譜出名曲的基礎。
名曲,不僅在於旋律經典上口,更在於其能表達的意境。
趙期昌的年齡、學習時間擺在那裏,張茂給出的評價自然極高。
趙鼎明神色則是莊重嚴肅,趙期昌的技藝很差,可半節曲子很好,已具備神魂,是有靈氣的曲子,能讓人感受到情感、意境的曲子。
事情很簡單的也擺在他麵前,自家族弟如此差的技藝自然編不出這樣的曲子。之所以能弄出來,可以用胸有成竹來概括。即趙期昌所編曲子意境,早已在趙期昌心中醞釀、成型。有這種雄壯誌向、心氣,采用初學乍練的簡陋技藝,便草草表達出來。
意境之鮮明不在技藝,而在趙期昌內心勾劃已然成型,而且十分強烈並且充斥在趙期昌心胸。這才通過一個小小的途徑,鮮明的展現在他們麵前。
趙期昌才多大?又才溫飽幾日?
這種雄壯誌氣非短時間所能積累,說明這個族弟在吃不飽,穿不暖在山中捕獵毒蛇時,就有這種誌氣!
趙鼎明怎麼能不動容?和所有人一樣,他也認為自己看到了趙期昌內心深藏的誌氣。如此族弟,如此年少,又如此誌氣,他心中怎能平靜?
王文澤端著酒盅僵了片刻,猛地仰頭飲下,聲音低沉:“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能有如此麟兒,實乃我等之幸。真……是祖宗庇佑!”
張祖娥雙手搭在腿上,捏的緊緊,微微仰頭看著一臉汗跡的趙期昌,明亮兩眸更有神采。祖娥,這種少年英才才配得上祖娥之夫一名。
鼓槌很輕,可打鼓真的很耗精力,取出手絹趙期昌垂頭擦汗,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靜。雙目正好與張祖娥對上,她的麵容展現在趙期昌麵前。
近乎四十五度角的俏麗麵容更顯精致,美麗。
眼睛互看著,趙期昌擦了汗,擠出疲倦笑容先是一口濁氣吐出,提氣後微微點頭,笑著:“見笑了。”
聲線幹淨輕靈,腔調圓潤比山東話、官話還要好聽、悅耳。
張祖娥如此想著,推翻自家兄長對趙期昌的闡述,那就是聲音冷淡聽著無人情味,更無男兒雄壯氣色,反倒輕柔似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