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顧這話說早了,顏大哥的本事衛裏也有有名的,小弟隻是老爺一長隨,不值一提。”
慶童說罷,搖了搖碗,仰頭端著海碗喝盡加了菜湯的稀米粥。
五更號聲響起時,伴隨著龍山寨雞鳴聲。趙期昌這裏已經裝車完畢,步軍登車,四十八騎檢查馬具。此時東邊一片橘紅,漫天薄雲陰森森,周邊三座小營地才升起炊煙,惹得陳明理一幫人嘲笑。
趙期昌翻身上馬,左手緊拉韁繩縱馬原地打轉,心中衡量。已經五更了,按計劃應該是他與張茂所部一同出發去後溝修建新營地。
現在已經是戰時,張茂是操守官,趙期昌是哨官。趙期昌沒資格越過張茂與中軍聯係,可現在去張茂那裏詢問,豈不是讓人家難堪?
縱馬原地轉了兩圈,趙期昌握著紅纓槍橫舉,嘶喝的聲音顯得沙啞:“令,什長顏植率一什在前探路,後繼十騎,甲長常信平領步軍車隊居中,甲長陳明理率二十餘騎為後繼。即刻整隊。令止。”
顏植翻身上馬,拔出立插在馬具上的斬馬劍高舉:“都跟上!”
“哈!”
輕踹馬腹,顏植握著斬馬劍領著十餘騎打著三麵火把與一麵青幟消失在朝晨山霧中,馬蹄聲漸遠。
趙期昌與陳明理互看一眼點著頭,打馬在前領隊十餘騎跟上,接著是步軍駕馭的車隊。
最後,馬上的陳明理舌尖壓著下唇口半張著看了周圍營地片刻,一臉怪異的嘲弄神態,輕踹馬腹,餘下的二十餘騎跟上,一起消失在山間晨霧裏。
“報!”
戚繼光正在用餐,一名家丁跑進來:“將爺,五更號時,趙期昌部開拔向北,業已無蹤。”
“其他人呢?”
“張茂部用餐完畢,正拆卸軍帳;田啟業部軍帳未拆,還在用餐。我部即將裝車完畢,還需一刻時間方能開拔。中軍徐承貞部,正燒火打水。”
握著筷子戚繼光來到門前,站在門檻上仰頭四望,天色依舊麻黑,山霧已彌漫在院中,眨眨眼睛咧嘴:“通報朱道員,另遣人督促各部。”
得到消息時,朱應奎、劉磐兩人穿著中衣正披著鬥篷站在屋簷下刷牙,用的是豬鬃紮成的木杆牙刷,不是玉杆那類高檔貨色。
劉磐漱口吐掉牙粉,涮幹淨牙刷遞給龔顯,走向熱水盆笑著:“登州無人,大兄可願收個弟子?”
朱應奎細條慢理刷著牙,一個官員的形象很重要,不能胖的仿佛一副民脂民膏充胖的,麵容胡須要精致,牙齒更是關鍵。看人先看牙,朱應奎家境說不上多富裕,但寧可餓肚子也要維護好一口好牙。
等他刷完牙劉磐已經洗完臉開始擦臉,水盆邊,朱應奎搖頭晃腦吐著白氣:“有心算無心罷了,不足以稱道。”
他口中的稱道是指那種表現懸殊到可以作為典故,膾炙人口流傳的故事,如周亞夫細柳營故事、嶽家軍凍死不拆屋等等之類。
劉磐將布巾拋給龔顯,咧嘴笑著:“瞧大兄這話說的,世事艱難唯有認真二字可破。這兩個字做得好,還有什麼做不得?若大兄無意,弟準備在登州立業。”
“立業?做什麼?”
“家裏老頭子有多大能耐,小弟就做什麼。”
劉磐一副我爹是都督我怕誰的模樣,朱應奎隻是挑挑眉,開始洗臉。對於收徒弟這種麻煩的事情,朱應奎懶得自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