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顯說罷就走,船隊還要去備倭城,給出軍的張茂送好處。
畢竟是報私仇,出軍的各家都要給夠幸苦錢,這其中就包含了可能出現的撫恤。
以登州水寨的戰力,足以踏平整個龍山。
可這是戰兵,何鼇答應調兵調衛所軍難度不大,綏靖本地是登州衛本職所在,何鼇點頭就行。戰兵這編製,何鼇不方便調動,十萬火急如藩王造反之類的情況下可以,但現在不行。直接調動,事後禦史必然彈劾何鼇。
除非何鼇掛兵部侍郎銜下放,或者掛將印有緊急調兵權限。
這是調不動,即便能調動,龍山是登州衛的地盤,登州衛不點頭,水寨戰兵上岸搜查,也會起衝突。
想要登州衛點頭,掏好處做買路錢就行。
如今衛裏八百捕倭軍建製圓滿,話語權也就落在捕倭軍掌控者手裏。這回出軍,就是以捕倭軍為主。
而稍後登州水寨出來的人,不是兵,某種意義上可以理解為朱應奎選出的雇傭軍。頂多算是穿著盔甲放假休息的軍士,而不是成建製出動的軍隊。
哪類軍隊有戰鬥力,哪類軍隊就有非常多的限製,跟坐牢一樣。
西邊盧洋寨那邊,田啟業已經開始動員。對他來說是鳥槍換炮,部下總算拿到了一批製式裝備。
他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衛裏知道他是回家來的,可畢竟走的是招安路子。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類招安的,就代表戰鬥力。現在還處於觀察期,隻要渡過觀察期,他必然會進入戰兵體係,當個操守官是很簡單的事情。
備倭城,張茂得到軍械後立馬分割,他是盟主,得到的軍械要分給備倭城駐守的各家捕倭軍。趙家這邊三十餘人分到新軍械,帶著自家軍械裝車後,以輪番換值的名義向白石墩移動。
中左千戶所,於家寨。
於承嗣雙手負在背後,站在方石壘砌等胸高的院牆邊,眯眼看著,實際上已經走神了。
他的大兒子於學孝趴在院牆上,搭在石板上的指頭無意識談著。他臉上兩側各留著一條粉白疤痕,眉宇間滿是抑鬱。
案發地點就在於家寨東側山上的林子裏,這裏是重點搜查對象。
寨中家丁正挖掘著一口新井,挖出的泥土直接填掉舊井,也就是礦洞所在。
礦洞枯井已經決定廢棄,裏頭即使礦脈還未枯竭,可采挖困難。連著裏頭終年不見陽光的可憐礦奴,一起填埋。
龍山一帶已經被衙役封鎖,縣衙門壯班衙役十二人封鎖各山路,快班衙役往來巡查,都配備軍餘協助封鎖。
家將於廣恩駕車回來,跳下車轅跑到山坡上,隔著院牆拱手:“老爺,陳捕頭那裏咱好話說盡,還是出不去。”
女子婦孺可以出入,男子尤其是練武的男子一律不準通行。是否練武,看一看手掌就知道真假。
“衙門裏,這是什麼意思?”
於學孝嘀咕一聲,這裏被封鎖後,他帶著弟弟過來看看家裏情況,結果他正好在禁足範圍內。弟弟於學禮回去了,衙役不讓他離去,除非強衝出去。
有軍職在身的衛所軍官可以自由出入,可於承嗣根本不敢離開這裏,必須在這裏穩定人心。他若提前一走,這裏基業就徹底崩了,金礦暴露他於家上下妥妥的抄斬滿門。
私盜金礦的罪名與造反沒差別,這裏又死了說不清的礦工,隻要暴露,徹底玩完。
各路好漢惹急了敢強闖,給於家十個膽子也不敢闖。有一個人強闖,順藤摸瓜下來,那麼多人有一個管不住嘴皮子,也是全部玩完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