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山田更是吃力不討好,衛裏基本不管,於家報多少田衛裏計個數就完事了。過了開荒免稅階段,到時候按著數目收稅就行,根本不去管於家瞞報多少。
於家寨內,挖著井。
很大很深的一口井,到了井底卻是對著山體挖過去的……
於學文握著馬鞭探頭看著井裏,下麵一筐筐的沙土石塊正往上通過滑輪組吊運,還有一根根加工好的方木垂吊下去,用來加固洞道。
“二公子,下頭昨夜沒了一個。”
管事的家丁穿著號衣,腰間掛刀遞來一碗茶。
於學文抿抿嘴唇:“沒人了,就去抓。城裏乞丐不少,總能抓個二三十。”
飲一口茶,於學文看向半山腰的一處青磚包邊的小院:“聽說老大讓人破相了?”
“可不是?大公子講義氣為李讚小兒出頭,沒想到張家、趙家不講規矩胡來,大公子這就掛了彩。”
輕哼一聲,於學文毫不在意於學孝出意外:“老大莽撞慣了,不吃虧才是怪事。將下麵人管好,走漏風聲你我沒好處,外麵那些個狼蟲虎豹,會將我於家上上下下連著骨頭吞了。”
“二公子放心,小的曉得輕重。”
將茶杯還給這管事家丁,於學文向著半山腰小院走去。
小院中,一座風箱前兩名壯漢穿著坎肩推拉,青色火苗呼嘯。
難得遇到煉金場麵,於學文駐足,抬手遮擋熱浪眯著眼,看著一名中年工匠忙碌,工匠夾著冶煉工具,倒出亮燦燦的金水,模子裏一根手指長金條緩緩冷卻,看的於學文狠狠咽一口唾沫。
這一根金條少說有三兩,如今一金兌八銀,就是二十多兩銀子。
可惜,這個家還輪不到他做主……
轉身進了屋子,他的父親,千戶於承嗣盤坐在火炕上,麵前小桌上擺著竹盤,裏頭盡是金燦燦的金砂,混雜一些其他顆粒。
撥著金砂,於承嗣抬頭看了一眼兒子:“衛裏的事情忙完了?”
於學文坐到炕邊,抓起金砂掂了掂,沉重、色澤內斂又明晃晃的金砂從指間滑落,這種感覺有一種把握命運的快感,笑道:“已打發了人手過去,所裏二百餘戶,終究是個麻煩。”
於承嗣點頭目光沉著,的確是麻煩。兩個月前龍山百戶所就有人在周邊打柴,看到他們的人在溪水邊淘洗礦砂。隻能殺了,偽造成老虎啃食而死。
頓了頓,於承嗣道:“將手裏兒郎練好,下麵這條礦快完了。找新的礦脈動靜不小,所裏的人不能留了。”
“父親大人的意思是?”
“都說今年入秋倭寇會進犯,讓他們死在倭寇手裏吧。”
於承嗣說著,抬手指指炕對麵木櫃,於學文走過去揭開蓋子,密密麻麻全是銅錢,就聽於承嗣道:“取三十貫支用,別苦了下麵兒郎。”
“父親大人安心就是。”
拿起一串沉甸甸五六斤重的銅錢,雖然也是亮燦燦的,可始終比不上金子的光輝……
將錢放回去,蓋上蓋,於學文扭頭:“父親大人,聽說老大、老三幾個在衛裏惹了麻煩?”
“幾個不成器的東西由他們鬧去,做好你的事情,別去管這幾個的破事。”
於承嗣說著雙目上翻看著屋頂,語氣幽幽:“天賜的富貴,我於家能否成為山東豪強,機緣在這山裏,不在衛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