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枚色子上,一枚六麵分別寫著咬、吹、吸等字,另一枚寫著腿腳、手臂等軀幹部位……
而前麵的店鋪裏,一盞油燈下。
張屠子拿著禮單點著賀禮,張承運彈撥算盤計算著賀禮收入。
這場婚禮張家還背了一些賬,希望能填回去。
北城西邊,張茂家宅。
一家子在月中擺家宴,坐在主位張茂也將氣派的紫花罩甲給脫了,這是他弟弟張節的。對於官服尤其是常服,因為是自製,文官還能遵守規矩。
而武官要自製常服時,往往對著規矩硬幹胡來,一個五品千戶就敢穿一二品的獅補子,或三四品的虎、豹補子。膽子小一點的就穿六七品彪補子,畢竟彪是山貓也指老虎,如趙鼎明弄得跟三品虎補子似的。
一來是武官更窮,同時升官升起來沒有文官那麼多限製,有軍功一日三連跳不算什麼新聞;第二就是用一個高過實際品級的常服,更能激勵自己(對人這麼說),實際上為的還是氣派。
同理,紫花罩甲是非常美觀、輕便的絹甲,是朝廷禮儀用甲之一。基本上是在京重將、勳戚將領所用,外鎮將領基本上沒份。
但武官就是喜歡標榜自己,朝廷不賞紫花罩甲那就自己做一件穿上顯擺。導致正德時期不得不屢次下詔,禁止外將及在京中級將領穿紫花罩甲。
這件紫花罩甲就是張節自己弄得,放在家裏有個宴會什麼的就穿上顯擺。在外領兵不方便攜帶,擺在家裏,就讓張茂穿著開始顯擺顯擺。
一家人在月下,張茂不言語沉思衛裏事務。
他女兒張祖娥害羞連話都說不完整,坐在小凳上依偎在右首母親的懷裏;兒子張承翼坐在下首,對著關心選婿經過的母親講述:“有膽有識,是個沉穩幹練的好小子。也講究言談行舉,是個容易說話的人。”
楊氏撫著女兒的頭,不顯老的麵容上化著淡妝:“難得翼哥兒看得上,就是不知家裏情況如何。”
張承翼掰碎月餅往嘴裏送,笑著:“母親,是個能做主的。趙家大房那邊談事情,多會詢問這小子,三房就是三房,不是大房附庸。而這小子破家之後,拉扯著兩個小弟生活下來,想來也是個會經營,會體貼照顧人的。”
想到趙期昌可憐身世,楊氏感性難免輕歎一聲:“唉,這經曆過磨難坎坷的人就是不一樣,老爺如何看?”
張茂怔了怔,回憶片刻道:“這人邪乎,是良配也非良配。”
“老爺這話何意?是允了,還是不允?給個準信兒,家裏頭也好早作準備。”
楊氏說著拍拍女兒腦袋,張祖娥抬頭鵝蛋臉布著紅暈,雙目漆亮瞅一眼自己父親,趕緊埋著頭,耳根子發燙。
張茂端起酒盅沉吟:“是這樣,老夫覺得這後生有本事,可心狠手辣。能做大事,自然也能惹大麻煩。成與不成,老夫這裏也摸不準。到底能成與否,看珠珠的心思。”
說罷仰頭一氣飲酒,雙眉輕皺,想起射向李讚的那一箭,可是飛向人堆的。他也認定是趙期昌射的箭,這已經不是本事不本事的事情了,而是心夠不夠狠的事情。
再有本事的人,也不敢往人堆射箭;而趙期昌卻射箭了,這種剛愎心狠,對自己箭術的自信,以及對人命的漠視,讓張茂欣賞的同時,並不喜歡。
畢竟這種後生當部下是好手,當女婿可就要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