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結(2 / 3)

“是這樣,咱尋思著給五郎、七郎置辦一身過冬的衣裳,就是不會這針線活兒。若是芸娘有空閑,咱買上兩匹布請芸娘做五套。餘下的布料,就當是咱的一番心意。”

待趙期昌說完,趙芸娘也鬆了一口氣,聽前麵那話,還以為趙期昌想討要幾件家裏不要的破衣服。不是她不給,而是她一個小妾生養的女兒,在這家裏真沒什麼發言力。

兩匹布足以做上四套成年衣服,何況是趙期昌兄弟三個的小號衣服?最差,也能剩個半匹布。

一套衣服可不是單隻外衣,還有中衣。好在登州過冬時因為臨海,不會太過寒冷,多穿兩層衣服不裝棉花也是可以熬過去的。

對趙芸娘來說做針線活兒就不是什麼事,家裏家丁、夥計用的衣裳,都是她們母女一針一線做出來的。得到的半匹布,對她來說則是意外的收入。

便露出笑容,酒窩淺淺:“三房叔父近來發財了?”

“一筆橫財,在兄長那裏也隻是小錢罷了。若芸娘願意,咱明日就拿來布。若有什麼要囑咐過去的,寫一封信,明個兒咱捎過去。”

趙期昌不怕她不答應,這種事情隨便找一個街坊鄰居都能幹。這是個女子沒有外頭工作的時代,女性勞動力空置嚴重,能做事情掙來一些東西補貼家裏,人人都覺得賺。

想到張家大郎,趙芸娘微露羞惱瞪一眼趙期昌這個她眼裏的小屁孩子:“三房叔父說的哪裏話,也不怕惱了芸娘,耽擱了這事?”

趙期昌起身笑笑,不接話題,拱手:“那咱就告辭了,明日早飯後,再登門叨擾。”

“三房叔父慢走。”

趙芸娘起身,目送趙期昌離去。

老仆跟在趙期昌背後,打量趙期昌側臉,見他目不斜視,心中也是一歎三房的老爺有誌氣。這宅院雖說不上多大,但也精巧錯落有致,靠著酒樓趙副千戶也算是衛裏混的比較好的中級軍官家族,不比尋常士紳差多少。

菜市街對麵不遠,就是張百戶的肉店。

趙期昌尋到後院鹵製豬下水的張大郎,說及來意,當即被張大郎拉到廂房,倒茶。

飲一口濃茶,趙期昌扭頭對提筆寫信的張大郎道:“大兄,這人窮了連鬼也怕。今日登門過去,人家連碗白水都不給咱施舍。”

張大郎左手握著木紙鎮,右手提筆寫著一個個缺胳膊少腿的簡體字,別稀奇,簡體字從秦朝就有了,起初是工匠省事所用,叫做手頭字,是底層人用的。一朝一代簡化幾個十幾個,到了此時也就簡化的差不多了,隻是上不了台麵罷了。

搖頭晃腦感受著自己相思之情,將憋出來的一行字寫完,蘸墨時張大郎才說:“狗眼不識人罷了,咱趙兄弟的骨氣、本事,衛裏知曉的誰不伸個大拇指?這次又有勞趙兄弟了,改日咱去北極觀裏,尋趙兄弟吃酒。”

趙期昌端著竹筒茶碗又飲一口搖頭:“酒就算了,再過十來天咱釀的酒便能下來。帶上半斤羊雜,就好。”

張大郎點著頭,吹幹墨跡疊起來遞給趙期昌,雙目一瞪:“不準偷看!”

“世上哪有叔父看侄女侄女婿相思情書的?”

反瞪一眼,趙期昌將信收入袖囊裏,扭頭看向書櫃:“忙你的去吧,咱看看書就走。”

“世上也無給侄女遞書信的叔父。”

挖苦一句,張大郎往腰間係著油兮兮的圍裙臨走道:“明年縣試,你不試試?”

趙期昌已翻開一本書,抬頭道:“去什麼去?參考的那三十幾文錢,也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