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遊說(2 / 2)

木籽離將當年姚瑆被迫禪位之事告知了安去病。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皇上怎會如此糊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安去病像個失了魂的人一般喃喃道。

木籽離哽咽道:“當年父皇為了江山的穩定,為了母妃和我,便選擇了隱忍。相國如若不信,大可去翻看玉牒,裏麵並無姚不期的名字,也大可去丹暘國的王宮找暮晴,當年的事他最是清楚,還有這個……”木籽離從衣襟內拉出了鳳血珠,“相國可還記得這個?”

安去病接過鳳血珠,仔細看了,突然失色道:“這不是當年先帝在被冊立為太子的時候,煒帝親賜給他的鳳血珠嗎?”

木籽離點了點頭,道:“父皇臨終前,將這幅畫與鳳血珠一並交給了母妃,可為了讓母妃和我安心地活下去,並未將真相告知於她。母妃是在十年後發現了畫中的秘密,才得知了當年的真相。於是,她便在東方府的井中下了毒,為了不讓人起疑,她自己也喝了毒水,卻沒想到,還是被那東方老賊逃了過去。此珠便是母妃在下毒前,專程去朔野交給看護我的東方家死士的。”

安去病根本無法接受他所聽到的驚天駭聞,隻是看著鳳血珠發著愣。

“為了報仇,我忍辱負重,認賊做父,以身侍仇,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讓真相大白於天下,匡複皇室正統。安相國,我知道當年父皇在位時,您是他的股肱之臣,而當年姚不期登基之時,您也是最為反對的人之一。隻是後來迫於東方鑠的鎮壓,加之禪位詔書已然昭告天下,您才不得不帶著一眾士族投效新皇。這麼些年,姚不期扶持寒門,傾軋世家,不僅是安家,連其他的士族在朝中也是舉步維艱。顧家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難道,您想讓安家重蹈覆轍嗎?”

安去病此時已然平靜下來,隻是聲音還有一些不穩,他長歎一聲,道:“即便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安氏一族皆是文臣,又有何力量抵擋刀兵?”

“天下將變,而你們隻需要做好你們一直在做的事情即可。”木籽離說道。

“怎麼說?”安去病不解道。

木籽離道:“想必相國看得明白,如今天下兩分,東方鑠狼子野心,舉兵造反是遲早的事。我作為東方鑠安排在姚不期身邊的棋子,作用便是與他裏應外合。隻是他不知道,一旦事成,他離死期也不遠了。”

安去病聽出她的話外之音,吃驚道:“難道說,你竟有辦法反製東方鑠嗎?”

木籽離不置可否,說道:“辦法雖有,可我還是需要相國相助。相國要做的,便是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堅定地擁護於我。如今朝中雖然寒門當道,但相國您位高權重,為眾臣之表率,隻要您站在我這一邊,士族必然跟隨,而那些寒門大多直接受命於姚不期,根基尚淺,彼此之間也不似士族團結,隻要姚不期一死,他們必然亂如散沙,屆時,你作為朝堂領袖振臂一呼,他們必定也會跟隨。”

“你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安去病搖頭說道。

木籽離從袖中取出一封信,遞給安去病,道:“我身在敵營,比你們更清楚對方的底細。從今往後,我會不時將東方一黨的把柄泄露於你,你們大可以此在朝堂上興風作浪,打壓東方一派,壯大自己的力量。”

安去病將信封上的火漆揭開,取出裏麵的紙張。他的眼睛隨著目光的左移越睜越大,待看完全部內容之時,他的表情已然非震驚所能形容。

“這些都是你寫的?”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木籽離,聲音裏有掩藏不住的激動和顫抖。

信中所書,正是東方一黨幾個身處要位之人的把柄和證據。

木籽離點了點頭,道:“相國不必驚訝,我身處風暴之中,自然比常人知道得多一些。”

安去病此時的眼神已然含著敬佩,他重新打量著這個他原本印象中禍亂後宮的女子,過了許久,才開口道:“如今你冒險將身世和目的說與我,就不怕我現在去告發你嗎?”

木籽離淡淡一笑,眼神看向前方的虛空,表情超脫得仿佛不似在人世一般。

“這大虞江山,本就是依托在臣子的身上。若是臣子之心不向正統,不忠真君,那即便將來逆賊被斬、真相得昭,也無一人會追隨於我,那我眼下又何必如此勞心勞力?不如早些被揭發受死,也好少受些屈辱,去九泉之下與我的父皇母妃團聚。”

安去病一臉訕訕。

木籽離走到他的麵前,突然跪了下去,說道:“安相國,如果連您這樣的重臣都不心向天理正道,那我大虞的氣數,又該將如何百世綿延?我父皇的冤屈,又有何人再能為其洗刷?他的在天之靈,又該將如何才能安息?我將一切告知於您,隻為求得您的一個承諾。若您所忠之主已然換姓,大可現在就將我揭發。若您還是心係大虞江山,尊崇皇室正統,便請收下東方一黨的罪證,聯合朝中眾臣打壓他們的勢力,待到將來天下歸全反真,我承諾必還世家往日榮耀。”

安去病大為動容,他鄭重地將木籽離扶起,對她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