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維仁好聲好氣地說道:“大哥,如今這天下局勢,誰都能看得出來是二分天下,東方鑠對小皇帝的威脅與日俱增,他倆打起來是遲早的事。我們顧家雖說向來幫著皇上做事,可是,誰知道那龍椅上坐的根本就是個玉牒上沒名的假皇帝,不僅如此,他還是當年謀害先帝的人。你說,若待他日東方鑠滅了他,那我們不是要跟著倒黴?不如現在我們及早抽身,轉而扶持先帝唯一在世的兒子平王,到時候等他們一起事,我們顧家就是清賊的功臣……”
“你以為東方鑠是誰?他會甘心冒這麼大的風險,隻為報先帝之仇,扶持一個與他無關之人?”顧維庸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
“即便他心係皇位又如何?他畢竟不姓姚,想要做皇帝,也要看看朝中文武百官們答不答應?”顧維仁一臉不以為然。
顧維庸搖了搖頭,拍了拍手上的餘灰,歎息道:“父親果然沒有說錯,阿仁,這些年你把西北經營得有聲有色,我本以為你已能擔起更大的重任,可是我沒想到,你的目光還是那麼的淺。”
顧維仁聞言,臉上的汗又沁了出來。
顧維庸拿起一旁水盆裏的手巾淨了淨手,慢條斯理地說道:“這天下是誰坐,是姓姚還是姓別的,與我們顧家又有何幹?無論這天下變成怎樣一副模樣,憑我們顧家幾百年的基業,也不會傷筋動骨。隻是,若是參與謀反,一旦事敗,那便是被連根拔起的買賣。你以為,那小皇帝既有本事坐上那個位子,會對我們顧家的生死沒有把握?依我看,經過這麼十數載,他一手扶植起來的間諜組織早已將我們的底細摸得個七七八八,不然,以我們顧家朝廷金庫的地位,怎會有些生意,反而比他上位之前更加難做?”
顧維仁的臉上已經汗如雨下,他頭低得更低了,緊張地掏出一塊帕子,擦拭著自己的額頭。
過了許久,他見顧維庸沒有再說話,便有些怯怯地問道:“那依大哥看,現在該怎麼辦?如今我們已然涉事,箭在弦上,恐怕不得不發啊。”
顧維庸沉思了許久,淡淡道:“眼下,若是我不入京,那便坐實了顧家不忠的罪名。小皇帝掌握著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隨便找一件便可作為滅顧家的借口。所以,我隻能去,待我見了他,再看這件事情是否還有轉圜的餘地。”
顧維仁點頭,喏喏道:“那姚平和東方鑠那邊該怎麼處理?”
“你先將顧家涉事的細節手書與我。”顧維庸道。
顧維仁大駭,“難道,大哥你是想主動向皇上坦白?”
顧維庸冷笑了一下,道:“和他說些什麼,那還要看他的態度如何。雖然單憑我們顧家的實力不足以改天變地,但若是有了像東方鑠那樣的強助,讓天地變色也並非沒有可能。”
八日之後,顧維庸被賜死的消息傳入了顧家。
顧維仁收起了一封幾乎是和死訊同時送來的密函,拍案而起,怒罵道:“好你個狗皇帝!我顧家從此與你一刀兩斷,誓不兩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