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芍?”東方鑠的聲音透出了明顯的不耐煩。
木籽離向她看去,隻見她木訥地抬起了頭,支撐起一直伏在地上的身子,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響頭。
“主上大人,奴冤枉。”她沙啞著嗓子說道。
東方鑠看著地上這個連起身都頗感費力的女人,冷漠地重複了一句:“冤枉?”
香芍眼神空洞地望著他,說道:“是杜秀娘勒索奴不成,便聯合那麼多人來陷害奴,請主上大人明察!”
“你個賤婢!那麼多雙眼睛都看到你要殺我,你以為他們都是死的嗎?!”杜媽媽氣得咒罵道。
“主上大人,那些****之所以幫杜秀娘說話,皆是因杜秀娘答應他們事成之後奴可任他們奸汙,主上大人若是不信,奴可立即脫衣為證。”香芍說著,便伸手褪起自己的羅裙來。
“你!”麵對全然失了廉恥的香芍,杜媽媽一時語噎。
“住手。”東方鑠冷冷地命道。
香芍止住了動作,又說道:“主上大人,奴自昨夜戌時起便一直陪著鹽商郭寅鑒,又如何能犯下她們所說的醃臢事?主上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問郭爺。”
“問過了,他說他一早睡著了,你是否出了房間,他並不清楚。”東方鑠麵無表情地說道。
香芍的身子抖了幾下,勉強撐住了之後,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他這麼說?”
那個男人又撇清自己了麼?木籽離的心中不免為香芍感到悲哀。
“主上,香芍用五石散控製姑娘們一事,我已備好眾人的口供,主上可隨時翻查,找人核實。”杜媽媽又道。
“這麼快?看來,你早就知道她在做這些勾當了,是與不是?”東方鑠話鋒一轉。
杜媽媽登時刷白了臉,重重地磕了個頭道:“主上,奴是真的不知情,奴是昨夜醒來後,才從青蕊姑娘那處得知五石散一事的,請主上明鑒啊!”
“出了這麼多事,就算你不知情,也難逃失職之罪。”東方鑠冷然道。
“主上,杜秀娘自然是知情的,就是她讓奴逼姑娘們吃五石散的,她還命奴將賣消息得來的好處給她。主上隻要從她屋裏的那幅山水掛畫背後的格子裏取出賬簿,便可一目了然!”香芍一字一句地說道。
木籽離不禁對她湧起一絲敬意。都這時候了,沒想到她的頭腦還能如此清晰,見自己逃脫無望,轉眼便拖另一個下水。
“去看看。”東方鑠說道。
站在他身旁的一個侍從立即走了出去。
杜媽媽急了,扭著她那肥碩的身軀撲到了東方鑠的腳邊,哭喊道:“主上!奴冤枉啊!奴真的對五石散一事完全不知情啊!”
見東方鑠沒有動容,杜媽媽又哭喊道:“主上,香芍心狠手辣,那菱兒便是被她殺了的,若是奴知道了這等不得了的事情,她又怎可能放過奴啊!”
“主上,杜秀娘因早前青蕊姑娘逃跑,累她斷了兩趾,便一直懷恨在心,因此,七夕那日便讓奴逼菱兒找來段公子,將他灌醉之後,從暗室中將青蕊姑娘搬出來,好讓酒後亂了性的段公子毀了青蕊姑娘的清白,從而讓主上嚴懲青蕊姑娘。那日之事有諸多巧合,主上若是細細回憶,定能覺察出其中的蹊蹺。而事成之後,杜秀娘確然想要奴殺了菱兒,可是,奴覺得菱兒尚有用處,便不曾同意。不成想,那菱兒卻自己想不開,尋了短見。”香芍的一番話說得抑揚頓挫,條理清晰。
“敢動我的人,你的膽子倒是很大嘛。”東方鑠目光如刃,將杜媽媽從頭到腳剮了一遍。
杜媽媽哆嗦了起來,隻是不停地說著“冤枉冤枉”,此時卻連哭的膽量都沒了。
真是好一出狗咬狗!木籽離心中淩冽,眸色轉冷。
“主上,綠兒還將香芍與鹽商郭寅鑒交易的賬簿交了出來,裏麵夾著一張寫著私鹽交易消息的紙條,下一批就是在三日後的子時,橋倉。”木籽離道。
“呈上來。”東方鑠的臉色終於有所緩和。
一直跪在最後方的綠兒聞言,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將賬簿交到了東方鑠的手裏。
東方鑠翻看了幾頁,麵露喜色,道:“不錯,你做得很好。”
身側傳來一聲輕響,木籽離側臉一看,隻見那香芍倒在了地上,麵如死灰,雙眼緊閉,仿若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