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鬧什麼?同誰鬧?誰去鬧?又不是有人逼他將家底賣空的,更無人逼他抹脖子。聽說,他老婆女兒也是在他死前才曉得自己被抵押了出去,家裏又沒個男丁,他這一死倒是一了百了,可憐他老婆女兒第二日就被債主抓了回去,連報官的事情,都是那債主出的麵。”
木籽離心中一陣唏噓:若是沒想著鋌而走險,此時雖然日子會過得難一些,可至少那一家子都還在一起吧?
“不過,這債主怎的這般大方?頭一回鄭當富問他借的錢還沒還清,第二回又借了,想來數目更多吧?他就這麼輕易借給他了?”
“你有所不知,這債主就是我們這裏的鹽商郭寅鑒,聽聞他的生意都做到了西北,可是富甲一方,有的是錢,連城主那兒,也要給他幾分薄麵呢。”
郭寅鑒?不就是那紙條後半部分所說之人嗎?怪不得他財色雙收,原來指的就是鄭當富的妻女和家底。可是,他借給鄭當富那麼多錢,都沒了著落,他也該是受害人之一吧?可為何那個線索說得好像他是獲益人呢?
“喂,喂。”白蓮搖了搖木籽離,“你想什麼呢?”
木籽離回過了神,忙搖了搖頭,笑道:“沒什麼,關於這事兒,你還知道其他什麼嗎?”
白蓮想了一想,道:“那個行錢好像剛來東方城不久,是芷幽的恩客,因為出了人命,衙門裏的人還把她叫去問過話呢。”
木籽離思索了一番,道:“姐姐,多謝你告訴我這些,改明兒我要是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就再來找你嘮嗑啊。”
白蓮早就想送客了,聞言趕緊起身,客套地將木籽離送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木籽離看到屋子角落裏有一些拆開了的紙包,似乎同她藏在衣袖裏的相同。
用過膳後,木籽離又來到了芷幽的小屋外邊,她的屋子也是單間,不過離菱兒和白蓮的屋子有些遠。等了好一會兒不見人影,問了旁人,得知她出去陪客了,要第二日才回來。左右思索了一番,木籽離決定先去偷看賬目,好知道還有哪些人跟鄭有過接觸。可當她經過後院的假山之時,卻聽到從中傳來靡靡之音,她忙躲到一旁的樹叢之中。
“你膽真肥,不怕被人發現?”一個粗鄙的男聲急促地說道。
“咱們這兒可是有午休的,再說了,我怕什麼?”一個女聲在喘氣的間歇說道,“事情辦妥了麼?”
“你放心,馬上就焚了,不會被發現吃了五石散的。”男人說道。
女人嗯了一聲,便不說話了。
一陣激烈的聲響過後,男人猥瑣的聲音又響起:“再待一會兒。”
隻聽得女人冷冷地道了一句“滾。”
男人啐了一口,低聲咒罵了一句,從假山裏走了出來,他穿著的正是衙門裏仵作的衣服。又隔了一會兒,另一個人從假山中走了出來,木籽離一瞧,正是香芍。
待她走遠後,木籽離急匆匆地跑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香芍是山雨樓的頭牌,平常那些達官貴人都難得見上一麵,怎麼會跟仵作在假山裏做那件事?聽起來,她似乎是讓他幫她做了一件事,所以說,她是以此為償嗎?
木籽離的心中不禁陣陣作嘔。
他們還提到了五石散?她曾在阿爸給她的醫書中見到過,說此藥原本是古人求仙之方,藥性燥熱繪烈,服後會使人精神爽朗、氣色紅潤,全身發熱,體力增強,如今,不僅被人用以美容,更常被好色之徒濟其****。可是,此藥長久服用會產生依賴,逐漸容色枯槁,癰疽陷背,甚至熱毒攻心而死。而且,此藥名貴,非一般人能得,他們此番又是在為誰隱瞞?
突然,腦中一個想法閃過。她急忙取出早前在菱兒屋中找到的那包東西,打了開來。
紙包中是一堆褐色的粉末,粉末覆著的紙上仿佛寫著什麼字,她將粉末向一邊挪開,立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入目赫然是三個小字:五石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