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姐姐。”木籽離應道,偷偷地將紙包握在手裏。
“都是要做花魁的人了,不會還惦記著一個死人的東西吧?”白蓮冷言冷語地走了進來。
“當然不是,我正想去找你呢。”木籽離陪著笑臉,走到門口。
“找我?”白蓮環視了一下屋子,目光落到木籽離的身上,“找我做什麼?”
“姐姐,可否容我進你的屋裏說?”
白蓮的眼神又在那個妝奩上流連了一番,有些不耐煩地說道:“隨我來吧。”
白蓮的屋子比之菱兒的雜亂了許多,她略略理了理,勉強騰出了能讓兩個人坐的地方。
“說吧,找我什麼事?”白蓮懶懶地取過一把梳子,梳理起自己的頭發來。
“那我就直接問了,我此番是想向姐姐打聽城裏那布商老板鄭當富的事情。”
白蓮聞言,頓時麵露驚恐之色,“好端端的提那個死人做什麼?”
木籽離見她神色怪異,怕她不說,忙胡謅道:“前一陣子,這事可是鬧得沸沸揚揚,妹妹早就想聽個明白,可惜早前一直住在偏處,即便出來也是得不了空閑,沒法子聽仔細了。聽聞姐姐與那布商相熟,這不,我一得了機會,就來向姐姐討教討教。”
白蓮的臉色轉驚為怒,“誰與你說我同那死人相熟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快走、快走!”說罷,起身就要趕人。
木籽離忙從頭上拿下一支珠釵,塞到白蓮的手裏,“姐姐,這是城主新近派人送來的,若是姐姐喜歡,日後有好東西,妹妹一定忘不了姐姐。”
白蓮低頭看了看,蝶形釵頭上鑲嵌著七色琉璃,璀璨奪目,一看就不是凡品。猶豫了一會兒,她將珠釵收進袖中,低聲說道:“其實我也就見過他兩回,算不上熟識,第二回還是他死前一天見的,想來真真晦氣得很。”
“姐姐,你能從頭跟我說說嗎?”木籽離循循善誘道。
白蓮道:“也就是月餘前,那鄭當富來了山雨樓,由我作陪。喝醉了之後,他連連向我訴苦,說他的布料生意早就做不下去了,早前向泉府借了許多銀子,眼看著還錢的日子到了,他卻拿不出錢來還,還說,他把傳家寶都給抵押上了,若是他拿不回那件寶貝,那他就是不肖子孫,愧對列祖列宗。他這種人,我見的多了,也就當聽個故事,寬慰了他幾句。後來,他又來過山雨樓幾次,沒找我,我也沒在意。再然後,就是他死前一天來找了我。這回,我見他渾身髒兮兮的,臉色也不對,便小心翼翼地伺候著。幾杯酒下肚,他說他除了這頓酒錢,已經身無分文。我忙追問,他說,前一陣子,他找子錢家借了錢,將欠官家的那筆款子應付了過去。後來,他聽說外地能放倍貸,便將自己的祖宅和妻女做抵押,又向子錢家借了一筆巨款,想將這錢借給外地急需款子的商賈,好等收回了本息之後,將所有的負債都一次還清。可沒成想,他帶著銀票上路之後,卻遇綠林中人打劫,不僅銀票被搶走,連為他帶路的那個外地行錢都被殺了。他獨自一人跑了回來,沒臉回家,便來了這山雨樓,與我訴一訴心中的苦。我自是對他又是一番勸慰,次日清晨,他還鄭重地與我道了個別,我當時隻覺得他這人倒黴的很,想早早擺脫,便應付了幾句將他打發了,後來,就傳來了他抹脖子的消息。如今想來,他與我溫言道別時,就已存了死誌,也是可憐得很。”
說罷,她的眼中隱隱有東西閃爍。
“原來如此,”木籽離喃喃道,“若是銀票沒被搶走,他也不至於落得這幅田地,也真是運氣忒差了一些。那衙門捉到那些強盜了嗎?”
白蓮冷笑一聲,“在兩城交界的地方出的事,倒是都派了人去看,可連那外地行錢的屍體都沒看見,更不要說那幫強盜了。涉及到兩邊官府,本就是互相推脫,再說了,隻要不在那些官差老爺的眼皮子底下鬧事,你何曾見他們管過?更何況一個沒根沒底的外鄉人,一個一無所有的窮鬼。”
“可聽聞這布商本是在城裏有名號的,怎的就這樣容易地垮了?他家裏人不鬧嗎?”木籽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