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籽離想不明白這一切，隻是暗自告誡自己，要離這個女人遠一點。
她雖然在心中警惕著，卻還是對顧盈盈施了一禮，顧盈盈也心不在焉地還了禮，神情有些恍惚遊離。
幾人上了馬車，往兩青山出發。按理說，這個時節的北方是不會有什麼露水的，可兩青山山腳那處深潭的四周卻是例外。此潭不大，不過七丈見圓，卻深不見底。上頭的泉水終年不斷，也從不結冰。這個季節裏，若是沒有遇上雪天，那在日頭出來的時候到潭水周圍看看，定能從那些四季常青的樹葉上看到凝著的冰珠。
“你們都在這兒等著吧。”待行到去往潭水的小徑前，安如玉對一眾仆從說道。
“姐姐，隻我們自己進去嗎？”木籽離下了馬車，看向幽深的小徑，心中隱隱不安。
“是啊，為表心誠，向來都是女眷自己去采的。不過你放心，藍鵲會在前麵替我們開路，一路上保護我們，不會有什麼危險。”安如玉指了指一路上跟隨的一名女侍。
木籽離知道她，平日裏她會不時地出現在安如玉左右，重陽那****也是來救姚平的護衛之一。
“到我身邊來。”安如玉將她拉至自己身側，無意間看了顧盈盈一眼。
顧盈盈見狀眼神閃爍了一下，繼而展露她招牌式的笑容，道：“姐姐，那我們快走吧，不要耽誤了時辰。”
安如玉笑著說好，小心地扶著木籽離往前走去。木籽離明白安如玉此舉是在替自己防著顧盈盈，心中頗為感動。
雖然此時天已露青白，可一入林中，遮天蔽日的樹木便將大部分的光線擋了出去，若不是藍鵲在前方開路，她們定是舉步維艱。走了一刻左右，前方終於傳來潺潺水聲，幾步過後，麵前豁然開朗。
藍青色的光線下，奔突的白色水花也染上了一絲青色，淌進墨藍色的深潭裏，就像一條寶藍色的緞帶滑落進了天池。
原來這裏是這麼美的。木籽離因那夜取水時差點溺在其中，本對此處有排斥，可此刻如此美景展現眼前，她便也不再害怕。
“妹妹，你過來看。”安如玉拉著她的手，將她帶到潭水邊緣的一株矮樹前。
“這便是我們要采的凍露。”
她指了指一片寬葉上的冰珠，取出一支朱毫輕輕掃落，冰珠落入瓷罐中，發出叮當脆響。
“你去那邊試試。”她指了指放在另一株矮樹旁的瓷罐。
木籽離走了過去，學著她的樣子清理。四周漸漸亮了起來，舉目四顧，周遭還未清理的葉片上壘著晶瑩剔透的冰露，五光徘徊，十色陸離。
她被這流光溢彩的景象吸引，渾然不知背後有人靠近。突然間，後腰受到猛烈的撞擊，還未及反應，她便向前撲入水中。
須臾之間，陰寒的潭水如一根根銀針紮入她的毛孔。才掙紮了沒幾下，她便全身僵硬，不得動彈。
還未及恐懼，潭水突然一陣翻騰，另一個人入水了。
一定是藍鵲來救自己了！她心中一陣雀躍，看向身旁。
可是，她看見的卻是安如玉！
波光中，安如玉的臉蒼白如紙，不再像以往那般溫和柔順，而是被一種情緒扭曲。
那是恨。
下一刻，木籽離的腹部受到了撞擊，她的腦中一下子變得空白，氣泡從口鼻溢出，擋住了她的視線。
突然，水裏又進來了一個人，那人拉著身旁的安如玉迅速往上遊去。
救救我！
木籽離想要揮舞雙臂，卻使不出絲毫力氣。
她慢慢往下沉去，直到再也感覺不到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