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隻有經曆過五味的人才算是不虛此行,一直高枕無憂是不可能的,也是不應該的;一直憂心忡忡更是不提倡的。有喜有悲,有怒有哀,酸甜苦辣鹹樣樣具備的人生才算是完美的——不論你是什麼人。會考來了。
據說會考一點都不嚴,但李某人卻親口叮囑:“由於上一屆會考時學生做得太過火,你們這一屆很可能會變得很嚴格,估計會嚴查作弊。考題一點都不難,隻管做自己的就好了,誰要是被抓到作弊,我定不饒他/她。”上屆眾多學長中有一位將一張作弊照傳到了網上,照片中的五個人圍在一張桌子上看一份試卷,各個笑容滿麵,手中的爪機清晰可見——這便是過火的緣由。這一照片曾一度勾起上級領導取消求中這一考點的欲望。當然,隻是勾起了欲望而已,多虧了校領導的傑出能力,化解了那次危機。問何能力,曰:拍馬屁能力極強,酒量極大,保證書下得極多andetc.
臨考前,韓文辰已經收到幾封求救函了;徐艾盡力回絕了幾個泛泛之輩,因為他一方麵要參加會考,一方麵還要繼續追劉依,一方麵還要為劉依準備生日禮物,一方麵還要幫幾個好朋友渡過難關,已經力不從心了。林陽和翔宇也都一樣,被幾個關係好的朋友抓住,像根救命稻草等著去解救他們。雖然老師們嘴上說這麼嚴又那麼嚴,然而會考在眾人心中早已腐化,認為不過是一場莊嚴的鬆懈考試——形式主義試罷了。
翔宇還沒試過在求中幹點什麼偷雞摸狗好事,所以第一次幹還是有點小緊張的,畢竟他不是一個職業者。推門而進的監考老師是一個戴著厚重鏡片的瘦高個,翔宇竊喜:這家夥像極了我初中的班主任。班主任對我可如同對待親生孩子一般,犯了錯也隻是小小提醒一下寬容諒解。偉大的監考老師啊,就算還沒認識,我們早就熟悉,您可千萬千萬照顧一下我哦!為了朋友的幸福,請允許我犯一次小小的錯誤吧。”
求中對於作弊行為特別照顧:第一次被發現,總成績扣60分;第二次被發現,該學科成績為0,回家反省一個月;第三次被發現,真不好意思,你要被勸退了。但會考的性質不同,與求中的自定義考試不一樣,所以如果有想嚐試在求中作弊的,就得抓住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不久,疑似班主任的監考老師說話了:“咳咳,在發卷之前先說兩句。一會兒把與考試內容相關的書、資料放到前麵,拿手機的趁早關掉,發現作弊者嚴肅處理!”
這幾句話直接打破了翔宇心中對班主任深切的回憶。他,終究不是他。
翔宇極聽話地老實地在考場待著,心想著那些等待他求救的朋友恐怕早已心亂如麻,自己就內疚起來。想著趕緊把答案發過去,又怕成為首當其衝的那個人。於是四處看看,希望找個正在作弊的同學,然後自己再做。這一看可不得了了,在翔宇右邊的姑娘,左手在腹部時動時停,定睛一看,原來還有一部粉紅手機跟著晃動。這姑娘真是聰明,學會利用保護色掩蓋自己的不雅行為——身著一件粉紅外衣。姑娘的腦袋起起落落,左手一直在小腹周圍晃動,右手在試卷上憤筆疾書,一看便知是位老手。姑娘的前桌也在搞些小動作,但由於動作幅度太大而引起了疑似班主任的監考老師的注意。監考老師把握機會,一舉揭發這哥們的小偷小摸,人證物證俱在,該哥們落得手機被收走的下場。姑娘見狀,裝深思幾分鍾後,繼續她的地下活動。
翔宇估摸著自己的實力未及姑娘的十分之一,有了前車之鑒,便放棄了這場試的放肆行為。中午回到宿舍,翔宇向他們談起了自己考場發生的趣事,用悲催哥們的失敗說明考試的嚴格,用聰明姑娘的靈巧證明考試的鬆懈,但因翔宇未能跟上姑娘的節奏,於是總結道:這考試不能不算嚴。阿傑聽後大笑,說道:“翔宇啊,算你倒黴進了強瓜的考場。這強瓜本來就是個嚴肅的老師,嚴格對待考試算正常的。而我的考場,哈哈,別看我沒有手機,老子照樣能考上答案。我左邊和右邊的同學傳紙條,每次都經過我手,一不小心我就看上了。”問其他舍友,他們均說這次考試不嚴,在隻要不太暴露的情況下,監考老師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的。可憐的翔宇偏偏遇到這麼一個愛較真的老師——不,也許不完全對,有可能是那哥們屬於過於顯眼的一類,被無奈地抓了起來,而那姑娘則相反。
原來那個疑似班主任的監考老師別號叫“強瓜”,高一曾教過阿傑,難怪阿傑對他這麼了解。
下午的政治考試是場不得不用手機的試,翔宇堅信作為理科生的他,若獨立自主地完成考試,政治必掛。政治一旦掛了可不好辦,再怎麼說自己也是一個不壞的公民,雖說政治廢話多記不住,但精華必須得記一些,要不以後怎麼參政?
有了上午的經驗,翔宇決定冒險一番——畢竟是為了政治而作出的犧牲,相信黨和人民應該是理解他的。開試不久,翔宇發現有好多同胞與他有著一致的想法,紛紛拿出作案工具鬼鬼祟祟地為政治而獻身。翔宇發現原來有這麼多的作弊高手,傳紙條的,發信息的,輕敲桌子的,對口型的,咳嗽的……凡是能利用的各種信息都可稱之為一種手段。翔宇采用較為先進的手段等待朋友的援助,然後果然不孚眾望,新信息滿滿的都是答案。翔宇興奮地學著那位姑娘的樣子看著手機抄答案,漸漸入了神,以至於忘了周圍的小碎聲何時停止,而後輕微的腳步聲逐漸變大。
強瓜拍著翔宇肩膀說:“把手機收拾好,再看到你拿出來就沒收了!”冷汗突冒,心髒劇烈跳動的翔宇馬上按強瓜的吩咐把手機放入口袋,默默祈禱不要再有下文了!很可惜,靈驗了。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周圍又有同胞開始行動,翔宇怕自己被判刑,不敢再掏手機,看了看表。媽呀,隻剩十分鍾了,試卷還有好幾處空白。不管了,豁出去了,政治不能掛,不然對不起祖國!翔宇狠下決心,拿出十二萬分的勇氣又展開了行動,朋友發來的機密文件一直等待著他的光臨。恰巧,腳步聲又近了,但周圍的低嘈聲還在繼續,翔宇索性放手一搏,不管他了,先把試卷填滿再說!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翔宇身邊吹過一陣風後,腳步聲又逐漸減弱。有些驚訝,翔宇狂跳的心髒逐漸平緩,終於在交卷時完成了所有的問題。試後,翔宇一直在想那時強瓜為什麼不判他死刑,思前想後仍舊無解。忽然想到福爾摩斯的一句話:除去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人之初,性本善嘛,況且不是強瓜沒有責任感,是該試本就沒有必要認真管,畢竟任何一個人都想畢業。
翔宇偷笑,看來明天可以幫到朋友了。
晚自習上,劉依被李某人叫了出去。不久,劉依拿著手機低頭走了進來。接著,李某人發言了:“會考前一天我明明說過的,讓你們自己做自己的,別作弊——就算作弊也不能被發現。把我的話當屁啊,剛說完就有人和我對著幹!監考老師拿著劉依的手機找我,若不是他和我關係好,手下留情,她連結業證都拿不了了!聽著,我說最後一次,再有下次,我一概不管,監考老師取不取消你的考試資格是他的事,與我無關——讓我這老臉往哪擱!”
此番話令翔宇深受打擊:強瓜明天到底是嚴是鬆,我到底是該還是不該,李某人的話是勸告還是恐嚇,我該如何判斷,這世界為何這麼多的麵孔!啊,是是非非總要去麵對,隻能到明天隨機應變吧,考試的最後一天了。
這一天很是奇怪,強瓜總是用一雙犀利的眼睛看著翔宇,簡直就像在告訴他:昨天忍你很久了,今天再讓我發現你有絲毫的不老實,就給我下地獄去吧!考前,強瓜還溫和地說:“最後一天了,希望你們不要出差錯,都老實點。”
翔宇幾次握住手機想著要取出來,卻總被強瓜無聲的目光擊敗,好像強瓜和他杠上了,不抓他一次誓不罷休。眼睜睜看著周邊的同胞用紙條、手機傳遞信息,而自己還得獨立,這弄得翔宇羨慕嫉妒恨油然而生,心裏的癢無處釋放。這好比看著自己的票子被別人花掉自己卻無動於衷,自己的菜被別人啃食自己卻幹看著。想起阿傑昨夜說過的話,自己隻怕實現不了。
腳步聲響起,短暫性無聲,隨後又響起,漸弱。翔宇靈機一動,恍然大悟:“說不定我也可以像那個同胞一樣借方便名義在外搞地下活動。嘿嘿,阿傑,你說過的,今天是最後一天,一定要將作弊進行到底,看來我真的也可以實現了咯。”由於ing中的生物試題不值得借方便名義打滿分,遂決定在最後一考中撒野——他要給待解救者送救命稻草。
最後一試,數學對於翔宇來說易如反掌,三兩下便完成了試卷。待時間過半,翔宇起身走向強瓜:“老師,肚……肚子痛,去下廁所。”果然不先練習一下就是不行,連翔宇都驚訝這顫抖的聲音竟出自自己口中——果然不是個幹壞事的料。仍用犀利的目光盯了翔宇半天的強瓜越過鏡片再看他,翔宇不自覺地避開了目光,腦中一直想著要麼趕緊讓他去,要麼趕緊拒絕他,現在這兒真是難熬。
“恩。”強瓜極不情願地應允了翔宇的請求。翔宇急忙向外走,裝出一副很急的樣子,同時在想:“莫非他看出了我的意圖?他想來個欲擒故縱嗎?啊,我這不自然的表現,同胞們肯定猜到了我要做什麼,何況強瓜呢,我還是速戰速決吧!”
翔宇進入廁所深處,脫掉褲子蹲了下去,可惜這坑與坑之間沒有安全門,否則翔宇也不必擔心強瓜是否會過來了。剛一打開手機,一條來自C.C.的信息閃爍著,打開一看,上寫:“翔宇,祝你明天考試成功。謝謝你幫我讓你們舍那幫人原諒了我,我也明白了我的錯誤所在,你的好我會記住的,我也會彌補我的過錯,好好當一回媒婆的。”翔宇又看了看時間,是昨晚發的,覺得有必要回複一下,冷靜下來細細斟酌後回複道:也祝你考試成功,加油。然後趕緊掏出紙條往手機上打答案,整個安靜的廁所隻剩下心跳聲與打字聲。
也許是心跳聲覆蓋了腳步聲,等腳步聲臨近時,翔宇剛好發送信息,在手機屏幕上按下發送,猛地一回頭,強瓜正叉腰凶狠很地盯著他。翔宇突然想到電影中出現類似的情況,犯人會立馬把手機扔進坑裏,來個死無對證。但翔宇為了祖國少一部垃圾手機,發揚勤儉節約、艱苦奮鬥的作風,毅然緊握手機不讓它抖落下去。
“好家夥,躲到這兒幹這種事,你這麼**,你爸媽知道嗎!交出來,是不是在考場上作弊不爽,還要換個地方再來一次,膽大包天!說,給誰發答案了?”強瓜絲毫不留情麵一口氣說完,如之前準備過一樣。
翔宇好比受了驚的兔子,此刻正有一把獵槍指著他的心髒,不得不按照robber的指示行動,乖乖交出手機。強瓜看了看手機,說:“哼!這給發的人倒是不少,到現在還沒結束。”
翔宇低聲說:“老師,我怕他們掛掉……我想讓他們結業的,我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了,您放過我這次吧。”
“還想著以後?這是最後一試你又不是不知道,趕緊給我滾回去!”說完,強瓜轉身就走。
翔宇心中暗想:“我說的以後又不是僅指這次會考,是以後的所有考試好不好!”因見強瓜沒有完璧歸趙的意思,攔住他的回路,吞吞吐吐說道:“老師,手機……手機……”
強瓜縱橫考場多年,怎麼說也經曆過這種情況,想到這次考試的性質不同以往,又聽了翔宇的願望,看到他連褲子都沒穿起就跑了過來,頓生憐憫之心,心一軟便說:“再有下次,定不饒你。穿好褲子,趕緊回去。“翔宇喜出望外,接過手機,整理著裝跟著強瓜回到考場。強瓜為保顏麵,嚴厲說道:“今後要上廁所的人一律不準!”此話一出,同胞們立馬悟出了其中含義,紛紛自覺地收起作案工具,富有同情心地望了望翔宇,而翔宇雖然臉燒得不舒服,但至少把手機要了回來,算是不幸中的大事了。翔宇猜測強瓜不會告訴李某人,因為他不知道他是哪個班的,即便是知道,憑強瓜的憐憫之心,應該也不會打小報告的。逃過李某人的毒爪又算是一大慶事了。
最後一試結束後,意味著暑假的到來,悲催的是,半個月後就要提前進入高三——補課。
翔宇沒臉當著眾人麵說出自己作弊被抓的事,但這件事憋在心裏難受,好比肚子疼痛,但蹲了半個點就是沒拉出半坨。於是翔宇喝了點番瀉葉硫酸鎂,跑到宿舍群裏大便:“同誌們,告訴你們一件非常尷尬的事情——我在數學考試中被抓了!”羅淼立馬回複:“恩?李某人知道嗎?你會被殺的!”韓文辰也說:“孩子,好好享受人生的最後十五天吧。我和你嫂子會為你祈禱的。”阿傑接著說:“這麼藏啊你!用不用也給你創作一首歌?”林陽和徐艾因忙於自己的愛情是也,雖然也看見了群裏的消息,但沒空搭理,默默飄過。
阿傑等人曾因一直以“騷”聞名的韓文辰過於顯眼,齊心協力為他改編了一首歌,歌詞如下: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們的文騷,小文騷
是他,就是他,是他,就是他,少年騷雄,小文騷
上天他比天更騷,下海他比海更騷
智鬥處長勇降高潔,少年騷雄就是小文騷
翔宇想了一會兒回複道:“我看錯強瓜了,我以為他是鐵麵無私的包拯,沒想到他竟然如此通情達理,我真是看錯他了!真希望以後考試都讓他監考。”
阿傑問:“你這是褒還是貶?強瓜表麵上很嚴肅,可心腸還不錯。曾為課代表的我腫麼能不知道他的底細/得意。”
“那李某人應該不知道你被抓了吧?這麼丟顏麵的事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為好,前天明明二次警告過的。”羅淼回複。
真不愧是班長,關鍵時刻不掉鏈子,說到了翔宇最關心的事情上。但被李某人知道的幾率還算是小之又小的,有點擔心是可以的,不過還不至於過於擔心。這時,韓文辰打了一長段文字過來,翔宇開始細讀:“你們知道我昨天有多難受嗎!每場考試我都要給兄弟姐妹們發短信。有次我正要按鍵,那監考老師突然就走了下來,於是乎,我趕緊將手機夾在大腿中間。可惡的老師偏不像昨天那樣走一圈繼續睡覺,一直在我旁邊轉啊轉,而我就那樣夾著手機一動不動,身為男人的你們能想象到我當時有多難受嗎!想動又動不了,那個難受勁啊!以後再也不要我的家屬受那種痛苦了。”
正想發表意見,沒想到阿傑和羅淼幾乎同時發來消息:“符合你的性格。”
翔宇補充道:“騷……”
“對!”羅淼回複。
“+1。”羅淼說。
“+N。”林陽突然冒了出來。
“呦!幸福的男人終於現身了。”阿傑說,“把靈兒送回家的感覺怎麼樣啊?”
“我心激動啊!本來靈兒不同意,在柳娟的極力勸說下,靈兒終於同意了。一路上在柳娟的辛勤勞動下,我們三個聊得天昏地暗,聊得雞犬不寧,聊得風起雲湧,聊得……恩,就是很開心。”林陽說。
接著是刷屏式的省略號,後是刷屏式的一個字:藏!
想來,韓文辰發明的“藏”字使用真是方便,不論你做了多**的事,多流弊的事,或多丟臉的事,一個“藏”字足以代表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