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中國移民的新房子(五)(1 / 1)

對於自己投資的房子,她內心所想十分樸素,這來自於一個中國商人對金錢的直白認識,也來自於一種中國的傳統意識:在這個地方生活,就要賺這個地方的錢,這才是能看得到、摸得著的。不能讓自己一輩子在中國辛苦賺來的錢被彙率吃掉。

季藝

一個人不能跟自己賺的錢離得太遠

由於中國不允許雙重國籍,很多投資移民關心他們的中國身份。“外國人辦企業有限製,加入加拿大國籍之後你是一個英文名,中國人的名字是中文的。如果真的入籍,你就不能再用自己的名義在國內開工廠。”一個企業家二代對我說,“不過,你可以用別人的名義,比如國內的親戚,但要找一個能信任的,他不會圖你什麼,在各方麵尤其是經濟上,你也要滿足得了他,但這很難。”

從2006年到2009年,大陸移民在加拿大申請入籍的人數在4年間遞減了54%。2010年第一季度,新入籍的公民之中,來自中國大陸的移民已從2005年的第一位降到了第二位(2005年入籍者主要為技術移民)。這也意味著,大部分投資移民隻想要“楓葉卡”,並不想要這個國家的公民身份;他們隻想享用這裏的食物、空氣、水與醫療教育福利和轉移財富的通道,放棄了在這裏的選舉權與被選舉權。

在這個巨大移民國家的拚圖之中,中國人也許依然隻是一枚小小的馬賽克(加拿大隻有3000萬人口,其中80%生活在美加邊境)。Cam Good冷靜地對我們說:“現在,加拿大人可能有一點害怕:有那麼多中國人來到這裏,他們帶了那麼多錢,我們可能買不起房,太貴了!但是不是這樣的,如果中國人來這邊買車、買房、買東西,加拿大就會有更多的錢,我們都可以過得好一點。但加拿大人隻是抱怨:太貴了,我不喜歡!不過,他們很快就會忘記這些中國人的,就像當年那些香港人來了又走一個樣。”

這個國家同時也在不停地提高自己的門檻。2010年,投資移民的費用從80萬加元漲到了160萬。在當地人看來,這意味著在保證資金的前提下,可以減少一半的移民人數。而在剛剛過去的2011年大選,308個國會席位之中,保守黨5年來第一次過半,這意味它不再是一個少數政府,也意味著它提出的很多政策也不必通過其他政黨支持才能通過。而當地記者告訴我:對於移民政策而言,保守黨意味著:收緊移民,打擊人口走私,不能容忍外來者濫用加拿大的福利和難民政策,打擊犯罪。而與之相反的一端則是:代表自由與開放的自由黨前所未有悲慘地隻獲得了33個席位。

海風中的鬆香使人放鬆。朋友把自己的車停在了溫哥華列治文一個商業區的廣場上,落日餘輝下,兩層高的商業區迎來一天人來人往的高峰時刻。多數時候,它們的沉默、空洞、寂靜令在北京生活多年的我無法忍耐,塵土從遠處蔓延到整個街道,一座叫做“君庭豪城”的樓盤就在不遠處。烈治文的市長發言人Ted瞪著他的眼睛告訴我:“我們從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項目。”而這個從南到北不到幾百米、隻有五棟高樓的小區,相信每個中國人都早已司空見慣。

2008年,鳥巢建完,劉女士的公司賠了7000萬元,在一個叫做“奧運檔案”的記錄片中出現了12分鍾。盡管鳥巢令她損失巨大,但今年60歲的她仍十分開心:“一想到奧運會,就覺得自己這一生終於做成了一件大事。”從20多歲起,她開始往返工廠:“那時,我交給工廠1400元錢,拉上一車油漆、鐵鍬、抹布、鎬頭,把它們賣出去,我一個人開著一輛卡車。”

在一個隻允許每個人從銀行貸款200萬加元的國家,劉女士有自己的解決之道:“200萬元隻能買兩處或者三處房子,但我可以用我的孫子、孫女、女兒的名字買。”盡管她是一個需要不斷旅行的商人,但她從來不住酒店,而更迷戀家園之中的團聚、親情、溫暖。“隻要我一回家,他們就準備好小孩吃的給我,我喜歡吃那些東西。”

坐在看房車上,她指著自己身上的一條Max Mara的褲子對我說,這條褲子20多加元,並不貴。“但如果你拿在中國賺的錢到這兒花,無論買什麼東西,都不自覺地‘一比幾’的換算,實在太累了。”

對於自己投資的房子,她內心所想十分樸素,這來自於一個中國商人對金錢的直白認識,也來自於一類鄉土中國的傳統意識:“在這個地方生活,就要賺這個地方的錢,這才是能看得到、摸得著的。不能讓自己一輩子在中國辛苦賺來的錢被彙率吃掉。”

在全球化的世界,這位即將擁有加拿大身份的中國女老板所相信的是:“一個人不能跟自己賺的錢離得太遠。”隻有這樣,你在別人的國家生活才有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