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迅速趕到了蘇北山的房間,郝建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濃烈的中藥味,並且看到有婢女正在煎藥,旁邊有破碎的碗碟和灑在地上還沒幹的藥湯,不用想也知道這個房間裏的人肯定身患重病且不肯配合治療。
再看蘇北山,頭發花白,皮膚幹澀,五十出頭卻像個年過花甲的老人,最主要的是雙目無神,你在他眼裏好像看不到任何求生的欲望。一代人傑卻落得如此下場,實在令人感歎。
而且蘇北山的身體本就重病難治,後來又遭遇襲擊,來回奔波,若不是他底子強硬,恐怕早就油盡燈枯,但即便如此,若不肯用藥調理,配合治療,恐怕也是時日無多。
蘇勝男在旁邊是苦口婆心的勸說,希望老爺子可以想開點一會把藥喝下。但蘇北山緊閉嘴唇,別說待會喝藥,連句話也不肯說,顯然蘇勝男的勸說是無濟於事,這也使得蘇勝男忍不住開始輕聲哭泣。
郝建在一旁看的是心疼不已,隨後慢慢走到蘇勝男的麵前,拍拍她的肩膀說:“勝男,你先出去吧,讓我來試試。”
蘇勝男看了郝建一眼,哭著點了點頭,隨後就和一行人出去了。
此刻房間再次安靜下來,郝建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緩緩的坐在了藥爐旁邊,拿起了蒲扇輕輕的搖動,開始煎藥。
過了半響,眼看藥煎的差不多了,郝建忽然開口,輕聲說道:“在我小的時候,我的母親給我講過這樣一個故事,說從前有一個富人,他有一妻一子,妻子為他沉溺於生活瑣事,把家裏搭理的井井有條,兒子卻工作勤奮,在外忙碌,讓富人根本忘記了他的存在。”
藥煎好,郝建拿過一隻碗,邊倒邊繼續說:“有一次,富人要出門遠遊,他想在妻子和兒子當中選一個陪自己隨行。於是他把想法告訴了兩人,妻子說:盡管我是你的妻子,可我不願風餐露宿,最多隻能送你到城郊,兒子卻說:既然我是您的兒子,那無論您到哪裏我都跟隨著您。”
郝建倒好藥,放在了蘇北山的床邊,也不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看著他,房間再一次陷入安靜。
過了好一會,蘇北山突然動了,脖子慢慢的扭過來,看向郝建。
郝建微微一笑,再次開口:“我母親告訴我,妻子指的就是現實中真實的妻子,活著的時候可以相依為命。但世事難料,必然會有一個先走,有一個獨留,注定分道揚鑣。而兒子是泛指身邊的親人,我們經常忽略卻一直陪伴自己,不離不棄的親人。”
郝建說到這突然站起身,慢慢往外走,並且邊走邊說:“蘇老爺子半生傳奇,為妻離家,因妻尋死,二老可說恩、愛並存,所以您一直無妾。最難得榮華富貴您皆不留戀,唯獨久念亡妻,致使重病在床,一心隻想隨她而去,真可謂伉儷情深。”
來到門前,郝建打開門,悠悠的望著外邊問道:“但蘇老爺子可還記得勝男何人?可還在乎勝男感受?可還放心勝男將來?您是否想過這三年,勝男有過怎樣的經曆、變化和處境?老爺子,您給小姐取名勝男,可您忘記了,勝男,卻終歸不是男,您,太自私了。”
郝建回頭看了蘇北山一眼,微笑說道:“老爺子,您願為亡妻尋死,小子深感佩服,但為何不肯因愛女求生?都是至親之人,莫行傷親之事。您是聰明人,想必一定能想的明白。”
郝建說完就把門關上,靜靜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