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我們又退無可退了,南方多水,是個坑時間久了都會變成湖,我們背後是一條不寬的河,幾日嚴寒,河水表麵結了薄薄得一層冰,渡河的船隻早已不見,踏冰而行實在是危險,但此刻也顧不得許多,身邊的士兵隻餘十幾人,而對方的白色幽靈卻有上百人,梁一清率先趴在冰上試行,河邊冰麵厚度尚且可以站上多人,而和中間則隻有幾厘米厚,趴著都能聽到劈啪作響,我和小米一前一後跟在梁一清身後,李廷和則率領剩下的十幾名士兵拖延時間。渡河渡到一大半,卻聽彼岸傳來響亮的馬蹄聲,不知敵我,卻見梁一清激動的加速向前,我便跟著加速,轟隆一聲炮響,我立刻開始罵娘,不管來者是敵是友,都******改罵,這冰麵脆弱不堪,你拿大炮來轟,還讓不讓人活?
果不其然,冰麵迅速破裂,幸運的是,我已抵達安全區,而小米則沒有那麼幸運,整個下半身都滑入冰水之中,我回頭一看,不禁大喊:“小米!”小米奮力拿短刀向冰麵戳去,卻更加加速了冰麵的破裂,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回身一把拉住小米,然後就是可以想象的我倆開始一起向水中滑去。英雄救美,果然還是要英雄來幹啊。
就在我光榮的被濺了一身冰水不斷打激靈兒的一刻,梁一清及時抓住了我的腳,將我和小米一同拉上了岸。小米用怪異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不停的打著哆嗦,卻仍舊本能的掩護著我繼續向岸上逃去。我趕忙解下鬥篷披在她的肩上,她的神色更加怪異,我卻沒空解讀她的表情,前方黑壓壓一片,感覺像從《古惑仔》片場跳到了《魔戒》的片場,一群鎧甲鋥亮的士兵手持槍炮,有條不紊的轟擊著河對岸的白色幽靈,頓時“花開遍地”,血染冰河。
梁一清一個箭步上前,跪拜大喊道:“參見四殿下,李將軍還在對岸……”
“所以我要停炮,看著那幫亂黨逃跑是嗎?”一個冷冷的聲音從戰車帷幔中傳來。
“卑職並非此意,隻是……”
“哼,三百神武營精兵,竟然都不能安全的護送一個大順公主,你有何麵目在這裏跟我隻是?”
炮火依舊,我的憤怒也隨著炮火聲而驟漲。“四殿下,您可以不管貴國將軍的生死,但是我大順伯爵董澤森也在對岸,還望殿下看在兩國邦交的份兒上,能夠出手相助。”
“早就聽聞安定公主與董公子青梅竹馬,果然感情深厚啊。”
“兄弟如手足,手足正在挨槍子兒,嘴巴還不肯出力求助,又有何道理?請四殿下救救他們吧。”其實董澤森死了的話,對我來說也許並不是壞事,但是獨在異鄉為異客,就算我不是他表妹,他也還是我名義上的表哥,總會發揮他的作用的。不過,這個四殿下明顯不是什麼好鳥,嘴炮放的當當響。
“安定公主都開了口,當然,停火!”一聲令下,全麵停火,對岸的白衣刺客們作鳥獸散,臨了李廷和還做了一次標槍投擲,釘住了一名刺客,打算活捉盤問,卻沒想到對方立刻咬舌自盡。清算傷亡,三百神武營士兵,一百三十死,一百五十六重傷,還有十四人輕傷,“我”的表哥不幸掛彩,好在沒有性命之憂。白衣刺客死者一百三十四人,逃亡若幹,本有數十名隻是受傷,但卻無一例外迅速自殺,還真是專業的刺客團隊。
可那個陰陽怪氣的四殿下卻不給任何人留活路,說是因為保護我不當,所有人要領軍棍50,俸祿停發一年,李廷和統領不力,削去右將軍職位,貌似變成了和梁一清同級。四殿下大公無私,賞罰分明,一刻也耽誤不得,那些大難不死的傷員,竟有大半沒能熬過軍棍的懲罰,徹底上了西天,其中不乏和我聊過天的朋友,我一時心塞不已。但我一個異國公主,也不能對人家的軍紀指手畫腳,除非我自己也想領教一下軍棍的滋味。而那個不近人情的四殿下從始至終也不曾下過他那輛掛著黑色帷幔的戰車,我連一個記恨的對象都沒有,就更加鬱悶了。
四皇子帶著三千精兵,親自護送我回南京,說出來也是天大的麵子,但我卻憤憤不平,你早幹嘛去了,那個真正的安定公主已經被人燒成了灰,你卻在這裏一副救命恩人的德行,真是氣死個人。
好在我並不是一個喜歡用別人的錯誤折磨自己的人,很快便轉移了注意力,比如小米經過一天一夜的高燒總算是漸漸恢複了,那位董公子也醒了過來,我去看過他一次,麵色紅潤,應當很快便能活蹦亂跳了,李廷和還有梁一清兩人挨了刀子又挨棍子,整日趴在車上,一路顛簸,也得不到休息,持續發著低燒,我來回奔波探病便過了兩日。大軍已行至襄樊,換了水路,氣候真是妙不可言,僅僅是翻了一座山頭,那邊是冰雪奇緣,這邊確是漁舟唱晚,一副深秋景象。四殿下以查繳刺客亂黨為名,每日閉門不見,我幾次三番想打聽一下齊國形勢,都碰了一鼻子灰。齊國的西北軍號稱狼兵,十分擅長山地作戰,野戰遊擊尤其恐怖,那二十多個逃跑的刺客竟被一一抓了回來,不過多數都變作死屍,隻有三人被打暈,未能立刻死去。至於他們逼供的法子,我並不好奇,但他們到底說些什麼我倒是很想打聽,可惜這位四爺並不給我機會。
順江而下,總算有了機會見到那個神神秘秘的四殿下,我的未來夫婿竟然領著儀仗隊浩浩湯湯的來到了漢陽(應該就是今時武漢的一個區)迎接我,設宴給我接風,讓我甚是受寵若驚。而“我”的父母,聽聞我身陷險境,也派了一直百人隊伍前來訪問,由我的大哥——大順的太子率領,直接來到了漢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