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兒?”陳振中忍不住輕輕叫了一聲,不管過去他們有怎樣的糾葛與恩怨,她那個樣子實在令人心疼。
沈月眉扭過頭看見他,嚇了一跳。她心裏一直憋著難受,好容易等到化妝舞會,大家都進了化妝室,沒人注意她了,她就找了這個沒人的地方,她並不想痛痛快快哭一場,隻想自己安靜地待一會兒,從沒有一刻像剛剛那樣,她是那樣厭惡嘈雜的人聲,隻想自己靜靜的。
她沒有注意到,韓景軒也沒進化妝室,他悄悄尾隨她來到這裏。
他這時躲在一棵大樹後麵,看著他們。
當他和曹曉曼一起進入化妝室後,兩人正興致勃勃地商量著怎麼化妝,忽然,他看到沈月眉一邊回頭四顧,看到沒人注意就匆匆出門去了。他想起舞會上請她跳舞的那個美男子,那個和羅婭糾纏不清的俊後生,這場四角戀愛激起了他的好奇心。他讓曹曉曼先進去化妝,自己卻悄悄跟了出來。
及至看到陳振中走出來,他想,這個女人果然外麵有人啊。在將軍眼皮底下養小白臉,膽子還真是不小!
他那時對沈月眉的感覺自己也說不清,他覺得這個女人有點憂傷有點神秘,很想揭開她的麵紗,看看那個最真實的她,他總覺得,真實的她仿佛不該如此憂傷。
陳振中看著沈月眉,夜色下清晰可見她哭紅的眼睛,陳振中問道:“你為什麼不進去化妝,卻在這裏哭呢?”
“沒什麼。”沈月眉抹了下眼淚,她知道自己要趕緊離開陳振中身邊。
“盡管你寫了一封那麼絕情絕義的信給我,我還是很難相信你真的變心了。這裏確實不適合談話,如果你願意,明天早晨中山公園見,我有話對你說。就算你可以棄我於不顧,我卻無法不再惦記你。月眉,那個韓將軍的風評我聽過一些,我真的沒辦法任由你嫁給那樣的人而不聞不問,你真的覺得穿金戴銀山珍海味那麼重要嗎?擁有這一切,你的內心就真的快樂了嗎?”
沈月眉聽到陳振中這麼說,心裏感動極了,多日的委屈似乎都隨風而去。陳振中這麼愛她,他一直記掛著她,這就夠了,無論她受多少委屈,她不是孤單的。她擁有過愛,這就算是沒有白白活一回。盡管,她多麼想一世擁有這份愛。
躲在樹後的韓景軒驚呆了,他看到了沈月眉的笑容,她剛剛擦去淚珠的眼角微微上揚,天啊,她的笑容,那麼美,那麼純淨,好像她不是韓府裏那個憂鬱的小女人,而是一個陽光又單純的女學生,一個純真的小女孩。韓景軒無緣見到沒進韓府前的沈月眉,那時候的她,單純快樂又溫柔,如果那時候見到她,恐怕更容易對她動心吧。
沈月眉努力邁開步伐,讓自己離開陳振中的溫暖。
“眉兒,我很想你。”
身後傳來這句輕聲的呢喃,沈月眉掛在嘴邊的笑容沒有退去,眼角卻有兩行淚珠滾落。
韓景軒躲在樹後看得呆住了,自認為閱人無數會看人曾研究讀心術的他,第一次覺得,原來韓府裏那個有著成熟婦人氣質的六姨太,其實還不過是個單純的小女孩而已,她的單純在於她對愛的堅信和追求。
舞會結束後,韓景軒把曹曉曼送回家,然後把沈月眉送回去,他和她並排坐在後麵,他眼角的餘光瞥見,她一直目不轉睛地看著車窗外。
她的手與自己隻有咫尺之遙,韓景軒看著那雙纖纖玉手,真的很想輕輕捧在手心裏,不過理智阻擋了他的欲望。韓景軒覺得,男人本性裏都是色的,既然如此,何必故意做出謙謙君子之態呢,還是幹脆表現出來得好,不過,這表現出來也分人,若是妖媚的女子,正好情投意合兩相歡,若是一本正經的女子,略嫌無味,若是像沈月眉這樣的女孩子,就讓人不忍褻瀆,寧願珍藏那一次的膽怯和美好。
韓景軒不曾想過,這咫尺之遙,竟成了日後他難以跨越的距離。
車到一半韓景軒就感覺到渾身的不適,他覺得渾身火熱幾乎坐不住,頭開始眩暈,胃裏也開始惡心,渾身都開始虛了,冷汗一層層冒出,經風一吹在身上涼涼的黏黏的。韓景軒坐立難安,不斷催促司機快一點。連沉浸在心事中的沈月眉也回頭看著他,不解地問道:“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