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玉璧叫上沈月眉趁著天快黑時的清涼去截一段上好的料子來,做幾件新的旗袍,玉璧說,她知道瑞蚨祥有塊料子很好,薄而不透,穿上後很清爽,而且肌膚生香不生汗漬。沈月眉對於一切能離開這裏的機會,哪怕隻是一分半秒都很珍惜,就跟著她一起去了。
暗紅的落日透過大地散發出餘熱,兩人各自撐著一把傘,她們沒有用車,沒叫人跟著,跟府裏說一會兒就會回來的。
離開空氣都有重量的韓府,兩人拉著手互相微笑一下,都感到暫時的自由與如釋重負。韓將軍不喜歡女眷經常外出,她們許久沒有出門,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感覺恍如隔世。沈月眉聽著耳邊的叫賣吆喝聲,覺得是那麼親切,仿佛是重新回到生氣勃勃的人世間。
她們選好了料子、量了尺寸,商定了來取衣服的日子後便離開了,太陽基本已經不再發揮餘威了,她們收起遮陽傘,一起往回走。玉璧說有一條近路,要穿過一片小樹林,那時,行人已經不多了,天色又漸漸轉暗,幾隻鳥兒在林間悲鳴,聽起來有些慎人。沈月眉和玉璧加快腳步在林間走著,她們邊走邊聊天解悶。
沈月眉說:“玉璧,你來韓府也五年了,怎麼不要個孩子呢?你看四太太的女兒多麼乖巧可愛。”
玉璧回頭看看沈月眉,眼神很怪異,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還有幾分疑惑,讓沈月眉以為自己臉上粘了什麼髒東西,半響,玉璧搖搖頭說:“孩子跟男女之間一樣,也講究個緣分,強求不得。”
沈月眉心裏有句話要問玉璧,她不知道該怎麼發問,因為那個問題就像一堆亂線,她自己也沒個頭緒,隻是知道它絆住了自己的腳。
她正想著,忽然聽到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她和玉璧還沒回過神來,猛然看見大約十幾匹馬疾馳過來,在她們身邊飛馳而過,幾乎擦著沈月眉的肩膀,帶起一陣塵土。而騎在馬上的一個年輕男人,帶著一副太陽眼鏡,已經過了正午竟然還這樣打扮,他經過沈月眉身邊時對她和玉璧多看了一眼,直到馬兒遠去才收回了目光。
沈月眉驚魂未定地撫摸著胸口,還來不及緩過神來繼續前行,那些人馬竟然又回來了,把玉璧和沈月眉圍在中間。玉璧和沈月眉這一驚非同小可,想趕緊往外衝,可是那群人圍成一個圈,騎在馬上一圈圈轉,密不透風地把她們圍在中間,她們根本出不去。天色越來越黑,她們真的有點害怕了,沈月眉想,八成是土匪或者強盜吧,她倒是不怎麼害怕了,反正自己的命壞極了,看看究竟能有多壞。
馬上的人似乎都是年輕男子,其中那個帶太陽眼鏡的,係著黑領結,白襯衫外穿著暗黃色格子馬甲,和腿上筆挺的褲子配套,穿著很摩登,他對其他人說:“這兩個小娘子怎麼這麼漂亮啊,是天仙下凡了吧。”說完,周圍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沈月眉拉著玉璧想衝出去,年輕人一勒韁繩,馬兒抬起前蹄嘶鳴了一聲,嚇得沈月眉和玉璧趕緊退後。那個帶太陽眼鏡的年輕人下了馬,向著沈月眉和玉璧步步逼近,她們一路後退,直到另一匹馬攔住去路。
她們成了甕中之鱉。
年輕人的目光更多地停留在沈月眉身上,他在墨光眼鏡後看清了她的臉——皮膚細嫩,不施粉黛,杏眼黑白分明,眉毛似乎是刻意修飾出來的,彎彎的柳葉眉,小巧的鼻子,塗了口紅的嘴唇透露出性感的誘惑。她並不妖媚,卻有一種別樣的嫵媚。年輕人不由自主地走近她,心裏相信,其他人也恨不得像他這樣做,這張臉上這種含而不露的嫵媚,那雙秋水般清澈見底的眼眸,一定讓他們跟他一樣心裏癢癢,想入非非。
年輕人走近沈月眉,像夾小貓一樣一把把她摟在肋下,沈月眉拚命掙紮,他雖然很瘦,力氣大得很,沈月眉粗略地估計他的力氣不亞於粗壯如一頭熊一般的將軍,她根本掙脫不了。
他鼻子湊在沈月眉身上吸了吸,說道:“好香啊,別害怕,小娘子,我很憐香惜玉的,不如你跟我回去做壓寨夫人吧。”
說著伸出一隻手來輕輕撫摸著沈月眉的臉。沈月眉躲開,拚命掙紮,要擺脫他鐵鉗般的大手。他卻愈發放肆,一把橫抄起她來,抱著她向著馬兒走過去,無恥地說道:“小娘子,跟我回去入洞房吧。”
大家爆發出一陣大笑。
沈月眉拚命掙紮,她狠狠咬了年輕人的胳膊,年輕人手臂吃痛,把她放下。沈月眉還沒站穩,就抽出一隻手來,握成拳,對著他的臉用盡全力狠狠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