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大地，長歌盡嘯傲，何處笙簫繁華落。斜倚雲端千壺掩寂寞，縱使他人空笑我……”
一個踉蹌的背影，行走於蒼茫山間。一身粗布麻衣，滿是油汙，十分破爛，腰間別著個酒葫蘆，隨著步履一晃一晃的。一雙草鞋已是不能裹住腳了，露出黑漆漆的腳跟和腳背，一頭蓬亂的白發齊肩，發間還粘著點點黑色的汙垢，整個人十分邋遢。但觀其身形步法，雖然行走於山間崎嶇小路，卻是如履平地，細細看去，卻仿佛令人產生了幻覺，這人竟是腳不沾地，淩空而行！
與白發人隔了幾米遠的是一個約莫五歲的小男孩，一身明黃袍服此刻滿是汙垢，更有幾條大口子，似是被山道旁的荊棘劃破。一雙高貴的紫色繡龍金紋朝陽靴早已磨破，露出血肉模糊的腳趾。一張稚嫩的小臉也是布滿了血淋淋的口子。小小的眉頭緊皺，牙齒緊緊咬著，一雙墨玉的眸子卻是異常堅決的神色。小男孩幾乎是手腳並用地邊爬邊走，才勉強跟上前麵那步伐踉蹌的白發人，卻始終隻能維持在幾米遠的距離，無論他怎麼努力，也接近不了半分。
此時已是山腰，白發人似乎絲毫未曾注意到身後的小男孩，自顧自走著。行至一個小坡前，身形一晃，眨眼間已是越過。大手一撩髒亂的衣服，一屁股坐在了坡上略微平坦之處，身子一側，翹著腿躺在地上。一隻滿是油汙的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手一扯腰間葫蘆，對著嘴便倒了下來。誰知那葫蘆口中滴了兩滴清淡酒水，便再無其他。一聲悶哼，白發人吧咂吧咂嘴，便將酒葫蘆隨手一扔。“咚”的一聲，恰好落在了辛苦爬上來的小男孩頭上。
“啊嗚！”小男孩一聲慘叫，身子一滑，差點給砸掉下去。小手拚命抓住了坡上的雜草，用力一蹬，使勁地把小身子翻在了坡上，按著胸口拚命地喘氣。一張小臉已是慘白如紙，毫無血色。
“哼！”白發人卻未曾多看一眼，顧自閉著眼睛假寐。那隻高翹的腳，在空中有意無意地畫著圈圈。
小男孩聞聲，立刻坐起，三步兩步爬到白發人身邊，默默跪下，卻是不曾出聲。小男孩偷偷抬頭覷了一眼，卻又立刻低下頭，他感到即便這白發人閉著眼睛，也可以看到自己的一舉一動。但男孩心中卻是十分驚奇，這個人明明白發，應該是個老人才對，可他的麵容卻是十分白皙俊逸，仿佛青年。心中想著，麵上卻是不表露出來，仍是一副倔強之色。
“小娃子，你跟了我這麼久，為什麼啊？”白發人終是開口，聲音果然是青年男子的聲音，卻是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滄桑。
“請先生收我為徒。”小男孩聞言，頓時精神，連忙挺直了小腰板，對著白發人恭恭敬敬地拜伏而下。
“收你為徒？哼，老子不收徒弟！”白發人聽言睜開眼睛，瞥了一眼拜伏在地的小男孩一眼，流裏流氣的話語便是脫口而出。
“啊？這是為什麼？”
“不收就是不收，哪有什麼為什麼！”邊說邊翻了個白眼，又打了個“哈哈”，仿佛就要睡去。
小男孩聞言身子一震，卻是不慌不忙，再次挺直了小腰板，對著白發人恭恭敬敬地道：“先生武藝高強，世上少有，小子欽佩萬分。像先生這樣的絕世高手，應是閑雲野鶴，小子本不該牽絆先生的。”
小男孩說到此，又抬頭覷了一眼白發人，見他隻是閉著眼睛，沒有不耐的意思，便繼續說下去：“可是小子方才多虧先生相救，方得苟生。救命之恩尚未報答，小子怎能安心？所以請先生收我為徒，一來小子願視先生如父，盡我孝心；二來希望侍奉先生左右，以報救命之恩，全我忠義。”小男孩麵上不卑不亢地說完了一大段話，實則心裏一直打鼓：這人武功極高，我若是惹惱了他，說不定一掌就把我給拍死，還是投其所好，慢慢來的好。
“哼！你這話說得好啊，合著我不收你為徒，便是不讓你盡忠盡孝，有悖人倫了？”白發人聽著前麵幾句，心裏甚是舒坦，一個勁兒地晃著大腳。然而聽到後麵幾句，臉色猛地一沉：好個牙尖嘴利的小子啊！老子生平最喜歡聽好話，你若一直好言相求，說不定老子就答應了，你竟然以言語相激，那就怪不得老子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