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園。
唐千貝說有事找佟錚,佟錚便興師動眾地把唐千貝約到了遊樂園。唐千貝說不用,就幾句話的事兒。佟錚說,他票都買好了。
門口,佟錚和唐千貝叫檢票地給攔了下來:“你們這票是假的。”
倆人叫人指指戳戳,退了出來。唐千貝問:“你這票是從哪買的?”
“網上買的啊?三折,多劃算啊。”
唐千貝翻了白眼:“我說佟錚,如今連中老年婦女們都學會網購了,你還栽跟頭呢?”
“唐千貝,我活這麼大我稀罕過網購嗎我?是,我是比中老年婦女們還落伍。”
“算了,撤吧?”
“撤什麼撤,售票處又不是不售票。”佟錚大步流星。
長龍中的佟錚,無關鶴立雞群,但唐千貝一眼掃過去,仍能準準地抓住他。這男人有過風流倜儻,有過桀驁不馴,而今天的他,拮據,上當受騙,甚至連腹肌似乎都消失殆盡了,但於唐千貝而言,他仍是獨一無二的他。
摩天輪上,唐千貝有話要說,佟錚也有話要說。
唐千貝說:“我想買房。”
佟錚並不算意外:“繼續。”
“我們一直把狡兔三窟掛在嘴上,我媽的房子,你媽的房子,甚至袁大坤的房子,真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可急轉直下地,我媽的房子沒了,你媽的房子也沒了,說出去真像是一出悲劇,兩家人,連一套自己的房子都沒了。”
“是一出悲劇,更是一出鬧劇。”
“我是無所謂的。要是孑然一身,我還巴不得雲遊四海呢,可為了我媽我爸,為了唐唐,我想買房。”
佟錚句句說到點兒上:“唐千貝,我決定了,呼和浩特的項目,我接了。阿慶和傑森要我接,我是推三阻四的,打算另謀出路的,但為了你想買房,我決定我接了。錢會有的,用不了多久。這一兩年,我長駐呼和浩特,也不會和徐路遙有交集的。唐千貝我說沒說過?我和徐路遙,最惡劣的也就是你看到的了,也就是你看到的一瞬間了,沒有上下文,我不是說這不惡劣,我隻是不想你有更多的胡思亂想。”
佟錚這番話,重點太多,唐千貝一時間消化不了,過了好一會兒:“我不是來向你要錢的。我爸媽的錢,再加上親戚的湊一湊,能應付首付的,月供,我沒問題的。”
“那我呢?首付,月供,都你們家包了,那我呢?”
“佟錚,我們離婚了……”唐千貝提醒,“你要給,隻能給唐唐的撫養費吧。”
佟錚騰地一站,摩天輪的轎廂晃了一晃。在這點上,唐千貝是勇者無敵,佟錚不然,他嚇出了一身冷汗,又乖乖地坐下了:“我們離婚了,你還來和我商量?商量得著嗎?”
“我不是來和你商量,是要找你,到時候幫我裝潢。”
“你找佟話。”佟錚不悅,“他們大小通吃,四海遠名揚,給你打打折也就是我一句話的事兒。”
“我不找他們,我就找你。”唐千貝踢了佟錚一腳,轎廂又晃了一晃,“佟錚,他們張嘴閉嘴就說你才華橫溢,百年不遇的,可你的才華都橫溢到哪去了?我怎麼都沒沾沾光呢?我這輩子頭一回有房子,我就找你!我就兩點要求,一,上到六十的,下到三歲的,都能住得舒舒服服。二,我要浪漫,我不是豆腐渣,我是三十一枝花,將來帶男人回家,我還得激情澎湃!”
轎廂攀爬到了頂點,年久失修,吱扭吱扭地作響。
佟錚抱住了唐千貝:“我膽小兒,你先讓我抱抱。”
一秒,兩秒,唐千貝掙紮。
佟錚緊緊地抱住:“就你這點兒出息,還要帶男人回家?”
唐千貝對佟錚拳打腳踢:“還不是你害的?還不是你害的!王八蛋,我會夢到他們啊,我到今天還會夢到他們啊!”
佟錚仍不放手:“唐千貝,他們三個,其中一個手廢掉了,反正是用來做壞事的,我就幫幫他,給他廢掉了。還有兩個,因為偷建材被關了,等他們出來,我不會放過他們。唐千貝,你來說,要不要送他們坐牢?你要指證他們,你能不能做到?是要把他們繩之以法,還是讓他們不得好死,你來說,我聽你的。隻要你能過了這一關,我什麼都聽你的。”
唐千貝從座位上滑了下去,佟錚便隨著她,一樣是跪坐著,抱著她。
“佟錚,你動了他們,你要陪葬嗎?”唐千貝淚流滿麵。
“我陪葬也是自作自受。”
“你不管你媽了?”
“你幫我管。等我出來,我再一塊兒管你們。”
唐千貝依舊掙紮:“你放開我。”
佟錚說不放,就不放:“我是為了你好。唐千貝,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你不跟我,總有一天也要跟別人,今天你過了我這關,將來好和別人親親我我。說真的,我不希望你跟別人,但更不希望你孑然一身。”
唐千貝漸漸安穩了,直到轎廂從頂點,又回到原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