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長恭的反應也甚快，拿著紙條就追在他身後。
蘇木一麵走，一麵聽到身後傳來聲音。“這些名家大多都跟你有深交，你去不是更妥當些麼？”
蘇木疾走了幾步，隻從牙根裏擠出幾個字。“我沒錢！”
長恭不再追了，他早聽出來，蘇木已是在生氣了。他盯著手中之物，臉上隻有苦笑。
他把紙重新疊好放入了懷裏，目光一轉，見身旁的侍女和幾個侍衛在收地上的殘片，因為蘭陵王府家丁稀少，所以侍衛有時也會幫著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他拉起一個侍婢，問她。“罪魁禍首哪去了？”
侍婢被他問的一怔，好在她還機靈，一眨眼就反應過來。“離心姑娘方才折騰累了，說要去休息，現下大概是已睡了吧。”
長恭嘴角不禁牽起一個笑意，心想，玩累了就睡，真是小孩子的心性。
他索性也沒去管離心，隻身回了自己的閣樓。長恭合著微暖的秋陽，獨坐窗下喝酒。
忽聽門被推開，隻聞一聲。“蘭陵殿下是拿了多少賞賜，這是要把王府重新整修過麼？”孝珩故意拿腔拿調的說話。
惹得長恭不禁失笑。“二哥是來取笑我的？”
他把手裏的酒杯放了下來。孝珩是愛書之人，又精通畫技，雖眉宇間仍流露出一股書卷氣，但因自小習武，身體也並未落得書生般文弱，性子也更隨性一些。
“看你這樣子，是沒把握好，惹火燒了身？”
“她倒是不像火，倒像是一盆水，我潑出去，就收不回來了。”
“那你又能怪誰？自己潑出去的水，難不成別人還能幫你收回來？”
“收不回來，就不用在收了。”
“怎麼？難道你就這麼任她把你的房子拆了。”
“等待總是無趣的，讓她藉此宣泄一下，也並無壞處。而且，我方才已命人去知會延宗了，讓他明日到我這裏來一趟。”
“你還要他來，你還不覺得亂麼？”
長恭微微一笑。“既然已亂，何不來個徹底，況且，鶴蚌相爭，漁翁得利。”
“你是漁翁？”
“至少不是蚌或者鶴。”
長恭從懷裏摸出那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紙條，他遞給孝珩。孝珩拿過來瞧了一眼，顯然也明白他什麼意思，紙上的名字有大半數都是自己相熟的人，而長恭卻未必認識幾個。他抬抬眼睛。“你想讓我幫你？”
“若連你也不幫我，隻怕蘇木這回是要把我當成外麵那些殘磚破瓦給踩碎了。”
孝珩又仔細看了兩眼，細長的手指輕輕劃過那些字跡，但他的手指尖在劃到最後一個字跡的時候，忽頓了一下。長恭察覺他神情有異，便問他。“怎麼了？有難處？”
“別的都好說。”孝珩又把隻攤在桌子上，指尖點了點最後一個人，道：“這個叫伺辛的名家，我恐怕辦不到。”
“為什麼？”
“他前幾個月已過世了。”
“雖過世，也總有剩下來的成品吧。”
孝珩淡然一笑，有些慘痛。“伺辛是個執拗的老人，從他手做出的小玩意兒，雖都是精品，卻成品不多，他也不願有人以金錢來玷汙他的得意之作，因此，他的成品隻送人，卻不販賣，據說他知自己時日不多，死前便命自己的兒子，把剩下的所有已成之品，都砸碎入土了。”孝珩說完，也覺得心裏一沉，他也是有才幹的人，自然能夠理解伺辛的心境，故也倍感一些悲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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