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典
“無為”作為一種理念,可說是《老子》的精髓。王真通過《道德經論兵要義述》詮釋《老子》,自稱“習讀五千之文,每至探索奧旨,詳研大歸,未嚐不先於無為,次於不爭,以為教父”,把“無為”視作《老子》的旨歸,放在首要地位。
春秋末期由老聃所著《道德經》,又稱《老子》,是中國道家的主要經典。全書言簡意賅,博大精深,內容極為豐富,提出“道”、“自然”、“無為”等著名哲學理念,成為中國哲學的基石之作。
老子提出“無為”的政治主張,認為“無為”是治理天下應遵循的最高原則。“為無為,則無不治”,以無為治國沒有治不好的。“我無為則民自化,我好靜則民自正,我無事則民自富,我無欲則民自樸”。《老子》所提倡的“無為”並不是號召君王什麼也不做,而是不妄為,是順乎自然發展,“聖人之道,為而不爭”就是這個意思,即不擾民,順民心。“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沒有騷擾,沒有強製,百姓感到自己本來就是如此,而事情也已經辦成。
在處理人際關係的原則上,老子反複強調“柔弱不爭”,認為隻有“柔弱不爭”才能無往而不勝。“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柔弱不爭做人,並不是把人變成一個懦弱可悲的角色,而是為了更多地獲取,達到更大的成功。
王真撰寫《道德經論兵要義述》,是對《道德經》的理論詮釋,雖不完全合乎《道德經》本義,也不是想用《老子》來指導戰爭,而是借著“無為”、“不爭”等觀點,來表達自己的軍事思想。王真從兵學的角度詮釋《老子》的旨趣,可謂獨辟蹊徑,因此,清代阮元在整理四庫未收書籍時注意到該書,在《研經室外集》中寫道:“真以朝議郎,出領漢州軍事,久列戎行,而考其談兵意指,顧深求乎《老子》之說,唐人之書不多是,宜錄也”。
王真,裏籍不詳,唐朝後期人,主要活動在憲宗時期,曾經以朝議郎,持節漢州諸軍事,代理漢州刺史,充任威勝軍使。元和四年(公元809年),撰成《道德經論兵要義述》上奏給朝廷,受到憲宗的褒獎。
王真認為,戰爭的根源,在於人類好爭的本性。“爭者,兵戰之源,禍亂之本”。人類好爭的本性,又是各種社會、心理因素造成的。“亂逆必爭、剛強必爭、暴慢必爭、忿至必爭、奢泰必爭、矜伐必爭、勝尚必爭、違愎必爭、進取必爭、勇猛必爭、愛惡必爭、專恣必爭、寵嬖必爭。夫如是,王者有一於此,則師興於海內;諸侯有一於此,則兵交於其國;卿大夫有一於此,則賊亂於其家;士庶人有一於此,則害成於其身。”“凡人之情,不能無爭”,好爭導致矛盾,引發戰爭。因此,人類要避免戰爭,就必須重視“不爭”,把它當作基本理念,取代好爭的本性。於無形中避免戰爭才是“不爭”的秘訣。
《老子》強調“柔弱勝剛強”,王真繼承這一思想,認為君主治國,以“謙柔用晦”為美德,就可以不用戰爭手段,使天下得以安定。“能成霸王者,必得勝者也;能得勝者,必強者也;能強者,必能用人力者也;能用人力者,必得人心者也;能得人心者,必自得者也;能自得者,必柔弱者也。故強大者有道,則不戰而克;小弱者有道,則不爭而得。”國家無論大小,隻要爭得人心,又能柔弱自處,就可以保持不敗。
王真從《老子》“無為”、“不爭”、“貴柔”角度來闡述自己對於戰爭的看法,這與這個時期兵學家的基本思想是一致的,即強調“和為貴”,追求和平與安寧,反對戰亂,反對窮兵黷武。
《道德經論兵要義述》中的“無為”、“不爭”、“貴柔”謀略
王真認為:“夫天下之害,莫大於用兵;天下之利,莫大於戢兵”,因此倡導《老子》的“無為”。“無為”不僅包括避免戰爭,還包括其他內容。“夫王者,無為於喜怒,則刑賞不溢,金革不起;無為於求取,則賦斂不厚,供奉不繁;無為於愛惡,則用舍必當,賢不肖別矣;無為於近侍,則左右前後,皆正人矣;無為於土地,則兵革不出,士卒不勞矣;無為於百姓,則天下安矣。”君主不因為喜怒而濫用刑賞,不因為增加收入而橫征暴斂,不因為好惡而用人失當,不因為要依靠而身邊都安排人,不因為兼並土地而隨意出兵,對百姓不要有所作為就會天下安定,這些都屬於“無為”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