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垂下腦袋,不願直視自己的七,司徒鬆微微將目光撇開後道:“算是知道吧,可仇家究竟是誰,卻與你無關,下了山……你隻管跟著我就好。”
司徒鬆本想讓七投奔親友,卻又想起將七領回府內那日生的一切,來也是,當年的七,在司徒鬆眼中,不正是與現在的自己一樣麼?舉目望去,哪裏還有什麼親友?能夠信賴的人,也隻有身邊陪伴著的那位而已。當然,時過境遷,當年那個懵懵懂懂,尚不明白究竟生了什麼的女孩,與現在的司徒鬆又有什麼區別呢?
下山之後,是要為司徒家複仇麼?不,這個在江湖之中享受清譽,備受尊敬的大家族,早就應該滅亡了,早就應該伴隨著他的罪惡一齊被埋葬了。對於這個家族,早在十年之前,司徒鬆心中便已經放棄了最後一絲希望。這十年之中,撫琴,弈棋、練劍……唯有在做著這些事時,司徒鬆心裏才有一些輕鬆。
但當司徒樓逐漸不將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而轉到司徒柏身上時,司徒鬆心中還是生出了一絲憂慮。
“我若是逃走……那麼接下來承繼司徒家的人,是不是就會變成阿柏呢?”
當司徒柏練成司徒家絕學時,當司徒樓對司徒柏投以當年曾經對司徒鬆投過的目光時,司徒鬆便知道,自己或許是讓弟弟頂上了一個在眾人眼中極為幸運,但在自己眼中極為不信的位置了。
“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三年前一次坦白,讓司徒鬆徹底失去了將自己弟弟“挽救”回來的希望。父親司徒樓這一次坦白,將這對父子之間那一層薄紗徹底撕裂。司徒樓早已知道,當初破壞那宗交易的,正是司徒鬆。司徒鬆也早已知道,自己身為那宗交易的負責人,手底下不可能沒有司徒樓的人。這些年,那些參與了那宗交易的人,大多都被老管家分配到了其它地方,最終又莫名其妙的的全數“犧牲”,這怎麼能用簡單的“巧合”二字遮掩過去呢?
司徒樓早已知道了,他是在等自己想通。
但最終,卻還是選擇了放棄。
“咱們這樣做,與江湖中那些黑幫邪道有什麼區別呢?”
無力的抗爭,隻換得了司徒樓一聲冷笑。
“司徒家能夠存續下去,你以為依靠的是什麼呢?是咱們賬簿中那一宗宗交易?那些銀子養蚊子倒是可以,可別忘了,光是這司徒府中就有上百號人,再加上江湖中各處咱們的人手,至少也有上千人……光憑城外那些土地,還有城內這些生意,咱們能夠賺多少銀子?”
無言的抗爭,總是最有力的的武器。
當然,這種武器最終能夠換得的,大約也隻有一聲歎息而已。
就像司徒鬆現在麵對七之時的一聲歎息一般,當年,司徒鬆也從司徒樓口中聽見了那一聲令人心痛的歎息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