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劫難逃?”胡雲咬咬牙,握緊拳頭抵在額頭處,“‘苦肉計’莫非就是這麼好用麼?司空孤用了一次又一次,他把江湖人都看做傻子麼?”
“你司空孤將江湖人看做傻子?”嶽屠雪微微驚訝,眼見胡雲不解地朝自己望了一眼,又極快收回,便苦笑道:“胡兄弟若是看出了司空孤在江寧所用之計,又為何不昭告下,告訴整個江湖司空孤實在陷害揚刀門呢?而胡兄弟不僅沒有出這話,神門反而還昭告下宣稱揚刀門金夫人與神門毫無幹係,這又是為何呢?若揚刀門果真是被司空孤構陷而亡,那麼為他們沉冤昭雪,這不是理所應當麼?”
言罷,不等胡雲作答,嶽屠雪那低沉的聲音忽然有些高亢:“江湖人身處江湖,光憑一時意氣之言就能夠改變一切麼?胡兄弟,你也很清楚,倘若神門在這時為揚刀門聲,江湖之中與神門毫無幹係,甚至是與神門之間往來稍疏的門派會擺出怎樣一個態度?揚刀門之事既然已成事實,神門為保證自己不被這揚州之變的餘波傷及根本,最好的辦法便是釜底抽薪。什麼金有德、什麼6霓羽,那都與神門毫無幹係,即便金門主與胡兄弟是八拜之交,在江湖人之前,胡兄弟需要表態,大約也隻得罵一聲金有德以保全神門名聲吧?”
言至此處,嶽屠雪又哈哈大笑起來,“胡兄弟呐胡兄弟,嶽某本以為十年之前咱們同桌喝酒,十年之後咱們雖身處不同位置,卻也能夠把酒言歡,誰知道卻是嶽某走得快了兩步,胡兄弟還隻是停留在江湖意氣之中,起來,也算是世事無常吧?”
“你……”胡雲被嶽屠雪這一番羞辱,雖怒上心頭,卻也清楚在與周五交手之後,自身所剩內力已然不多,方才與嶽屠雪過招之後,此刻的可提起的內力更是寥寥,當下也不做任何糾纏,轉身留下一句:“嶽兄,咱們後會有期。”
隨著胡雲施展輕功遠去,這“後會有期”四個字隻能隨著風聲飄入嶽屠雪耳中,舉著燈籠的嶽屠雪一雙眼睛望著胡雲離去的方向,那漆黑瞳仁之中,似乎有一絲夏夜落葉般的蕭索。夏本是生機勃勃,草木豐盛之時,落葉之悲,大約如同秋菊綻放一般不合時宜吧?
“你出來吧?這位朋友,聽了這麼……”
此言一出口,嶽屠雪便聽見簌簌幾聲從另一處巷口傳來,那堵已崩塌一半的土牆之後,仿佛不曾有過半個人影。
“正確選擇,這恐怕是司空孤手下吧?這個家夥,果然不簡單呢。”
留下這一句沒有出口的感慨,嶽屠雪又盯著那三具屍身看了許久,不知最終是因為厭煩還是蒼蠅聲的吵雜,亦或是那兩具捕快屍身散出的惡臭,嶽屠雪終於還是離開了這條巷。
對那三具屍體而言,這或許是一件好事,因為直到黎明,都不會有什麼人來打攪他們的清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