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淳智雙手合十,一雙赤腳踏在赤紅色血水之中,倒像是站在紅蓮裏一般。
“被算計了。”
這個苦笑是司空孤修習過的三種之一,在練習過程中,用來表現失算後那種不甘,其中還夾雜有一點點憤怒,這是吳先生教他做這個表情時特地給他加上的。
總之,這樣的表情看上去更真實一些,但其實冀華廉此時心思已亂,哪裏還能分神去留意司空孤這個表情是否真實?
冀華廉聲音有些顫抖:“是誰?”
“跑掉了。”司空孤聲音相比起來到算是輕鬆,盡管這些人包括長則有與他同行二十餘日的東方翎,短則也有幾個前兩日才投奔他的江湖豪傑,不敢什麼情誼深厚,至少也算是點頭之交吧?然而,司空孤是從來不會為這些人悲傷的。
透過已經逐漸減的火勢,冀華廉才留意到,這客棧大門已然敞開。
在一層大堂內,血水淌在地上,是不是還有幾聲滴答,想來是還有人沒有流幹血水吧?
“他們怎麼不偷襲孟元?”
若是平常,冀華廉絕不會在這時問出這一句話,但他畢竟還是不夠老練,又因知道吳先生身份,對司空孤實在不敢太過信任,故才有此一問。言下之意大概便是:這是不是你自己作的一出戲?
“我原以為是昨夜,是以今夜沒有防備,怎麼,我的底,你還沒有摸清楚麼?”
司空孤言語中多了一些冷淡,在冀華廉聽來,便是認為司空孤已微微動怒了。
“善哉,冀友,那些黑衣賊人功夫不俗,老衲方才與之交手,雖是以一敵三,卻根本站不得半點便宜。想來這夥賊人來了十餘個,個個極善夜戰,多虧這兩位施主奮力協助,又獲司空施主施以援手,這才將他們逼退。想來,他們確實與司空友無幹。”
淳智大師此時雙目微閉,雖是向冀華廉話,卻麵朝無人無處。
此言倒也不是自誇,淳智處在名人錄第十二名,雖不算十大高手,卻也想去不遠,若是尋常情況下以一敵三,那三人至少也得在名人錄才能保全自身。司空孤手底下又十餘個能入名人錄的高手?有亦或是又十餘個善於夜戰的高手?在冀華廉所得情報之中,吳青山嫡係“八奇”應該隻剩三人,而不出意外便是那三個立在司空孤身後,身上或多或少沾有血跡的家夥。
“圍攻淳智的定不是他們三人,那十餘個黑衣人也未必個個武功高強,隻是……他三人已協助淳智退敵,司空孤手底下又哪裏冒出那麼多高手了?”冀華廉怎麼想,似乎存在不合理之處。
燈籠已經徹底變成灰燼,而月亮卻仍被烏雲遮掩,此時大約是醜時吧?
“果真是……他們麼?”
冀華廉在與司空孤相談後,本以為江寧一局全貌已大致掌握於手中,誰知竟然肘邊生變……
“等等,他們果真是偷襲而來?那麼不殺司空孤,便是徹底失敗了,這些江湖人在他們眼中,應該隻是嘍囉而已吧?”
冀華廉目光一動,卻見到司空已經持著燈走到了大堂那一邊。
那個鐵箱向大嘴一般撐開,顯然是被破壞的,裏麵本該是滿滿的金條,此時卻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