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把匕割斷第一個人喉嚨時,冀華廉才從床榻上翻身而起,待分辨出聲音自樓下傳來後,腦子“轟”得一聲炸開,待抓起長劍,披上內襯,才躲在門後仔細聽著門外動靜。 Ww W COM
一刀刀利刃劃破血肉之聲從樓下傳來,似乎還有血噴湧而出的聲音,對麵房門被人用力推開,想來淳智大師也被驚動了。
“是誰?”
隻一瞬間,冀華廉便猜想了十餘種可能,最終認為是有人夜襲司空孤一行人,而非自己與淳智大師。
“難道是他們?不可能,這裏可是江寧,他們怎敢這樣做?”
在猜想是何人動手時,冀華廉陷入了深深疑惑,憑著他手中所有情報,幾乎所有敵人都不會選在這個時候下手。
“難道是司空孤設下的局?若果真是司空孤,那麼揚州那件事倒也不難推測,隻是,他有這麼蠢麼?上一回好歹還是李舟,這一回卻是自己?”
將最後一個留存心中後,冀華廉也推開門,卻在走廊中見到手提燈籠的司空孤。
“出事了。”
不覺之中,冀華廉聲音中有一絲不安,話音方落下,樓下便傳來陣陣打鬥聲,這才驚醒冀華廉,讓他明白自己竟然失態了。然而司空孤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冀華廉的失態,點點頭,似乎同意冀華廉這個判斷,之後便提著長劍與燈籠,往一樓趕去。
冀華廉在司空孤轉身時才注意到,司空孤上半身****,頭散亂,怎麼看都是剛聽見異響便闖出來的模樣。那一條條肌肉裸露在微弱火光之中,這是因瘦弱而分外明顯的肌肉,冀華廉六識生雖不比常人強多少,但勝在內力深厚,加之修有昆侖與少林兩大宗門絕學於一身,因此憑著不算出眾的六識,還是能夠在這微弱火光中看見司空孤精瘦身子上那些疤痕。這些傷疤,倒是令稚童時被父親誇讚沉著的冀華廉忽一愣神。
“這不是荊條之類的傷疤,而是利器所傷,但照理……”
隻一瞬光景,司空孤便沒了蹤影,然而冀華廉也停住了腳步,待他回過神來時,司空孤卻早已消失在他的麵前。
“這也是計策?”
但當冀華廉一邊疑神疑鬼,一邊快步趕到樓梯口處時,大堂內隻剩下幾聲粗壯喘息聲而已。
“不是司空孤?難道果真是他們?”
未待冀華廉深想,那掉落在地上的燈籠便已經燃起,竹條與紙紗被傾翻在地的燭火點燃,方才還隻能算是星星點點的火,此時已躍起約有半人高。
火光映照著地上一灘灘仍在流動的鮮血,冀華廉仿佛還能感覺到它們的熱度,但地上卻沒有半個屍體。鮮血從那幾張酒桌流出,更準確來,應該是那些趴倒在酒桌上的屍體處流出。幾個時辰前,冀華廉還在這裏與他們飲酒,雖那隻是做做戲,但見到方才還與自己有有笑的人一瞬間便慘死在這裏,冀華廉心中還是有些惆悵。
冀華廉不是沒見過死人,他平定蜀中那些山寨時,手底下人命比這間客棧內所有人還要多三倍以上。但他與那些惡人、大盜素不相識,手中又秉持著“正義”與“道理”兩麵大旗,是以一劍一個如殺瓜切菜,未曾有過手軟。
然而這些人,雖不能是什麼好人,卻也大多沒有作奸犯科,手底下大約也沒有沾良民性命,方才還與自己有有笑……
冀華廉緩緩走下樓梯,看著大堂內這一幕,嘴巴不自覺地張開,喉管處一陣澀。